人了,我心下暗惊,手上却拿起它垂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把剑凑近了。
眼看火光越来越近,人鱼的瞳孔收缩成了一道竖线,猛的出声道:“不要!不要!”那音调嘶哑怪异,喉咙像被炭火烧过一样,但确实是人话。
我手上用力扯了下它的头发,冷冷道:“我问你,你怎么会说人话的?”
“学的!我学的!”人鱼打颤着喊道,往后瑟缩,极力远离那火光。
“从哪里学的?”
“我被抓捕了,他们一直在说话,不停的说....我学会了!”
我缓缓放开了它的头发,直起身来,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艾伯特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又轻又缓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抓上来的?”
人鱼看了他一眼,虽然那面容还是一样可怖,却完全不是那种没有丝毫理智的样子了。它说:“很久了。我是在寒冷的二月被抓上来的。海水现在变温了。”
我心下一颤,艾琳娜的日记果然是真的!这条人鱼的存在,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如此一来,我们的推论完全成立了。
剩下的谜团,就是船里的尸骨,为什么会腐烂成这个样子了。
我刚想开口,阿德莱德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语气果断,毫不留情,“艾琳娜的日记里说你很好看,全身都在发光,可.....”
人鱼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伤了一样,眼神瞬间变得凶狠,那其中却有些晶莹:“我本来是很好看的!”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海水,我的头发不会变成漆一般的黑色,我的尾巴,我的脸.....”它紧紧的盯着它巨大的尾巴,那尾巴颜色灰暗,大片的鳞片脱落,还有贝类和寄生物紧紧的附着在鳞片的缝隙中,看着就让人牙酸。
“海水怎么了?”我试探的问道。
“.....被污染了。”它呆呆道。
是被基地排放的废物污染了吗?虽联邦的秘密研究中总会涉及到一些生化性的污染物,但随意排放到海洋中,还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的...我的心沉了沉,忽然明白海底的尸骨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
严重的海水污染,使三个月的尸体腐烂成白骨,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也掩盖了沉船的真相。
人鱼还在伤心的盯着尾巴出神,我们把它绑牢之后,原地坐了下来休息,那三个人似乎对人鱼很有兴趣,以往的嫌隙也不顾了,围坐着人鱼问东问西。
“那些研究员对你做什么了?”艾瑞克问。
“他们把我绑在台子上,抽血,提取我的鳞片....他们可能想解剖我,但船上不方便。”人鱼蔫蔫的回答,也不反抗了,可能累了。
“你那时候还很好看吗?”阿德莱德问。
“当然!”
艾伯特插嘴道:“你为什么攻击我们?挺聪明的啊。”他的蓝眼睛玩味的看着它,又暗又冷,嘴上是在夸人,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我没有攻击你们,只是想把你们抓起来,才能好好说话。”人鱼嘴硬道,“明明是你们先开始的。我想说话,那金发男人已经一拳打了上来,我能怎么办?”
艾伯特和艾瑞克都笑了起来,阿德莱德却皱着眉,不依不挠的问:“你原来长什么样子?”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好笑的摇了摇头,给索兰包扎着伤口。明明已经知道了很多,却总像差了点什么似的,思路混乱,我心下沉重,眉毛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索兰轻声道:“想到什么了?”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目光低垂,抬起手来抚平我的眉间,指腹有点粗糙,蹭得眉心痒痒的。
我说:“有点乱。如果安德鲁和兰斯真的是帝国的间谍,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如果完成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遇到我们之后更加要小心伪装,麻烦只会更多。”
索兰沉默了一会,忽然说:“还记得艾琳娜的日记吗?有一次,她去父亲的研究室玩,遇到了安德鲁。”看着我渐渐睁大的眼睛,他低笑道:“这小姑娘什么都记上了。真是太巧了,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有意在指引我们。”
没错,艾琳娜的日记。我起身从艾伯特那里拿来日记,急急的翻到了记忆中的一页:“他真好。我在基地里呆的烦了,就去研究室找父亲,那里写着闲人免进,但我才不管呢。
“研究室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是那些熏人的药剂,我要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吓得赶忙往出跑,绊了一跤,他接住了我。”
“明明那么大男人又冷冰冰的一个人,居然耐下心来和我说不要来这种地方,他真温柔。”
安德鲁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室里?一个军官,怎么能进到机密的研究室里?
我心下悚然,除非...除非他有别的目的。而他的目的,无外乎那份珍贵的,让整个研究室为之欣喜若狂的研究成果。
“没错了。”我的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抬眼看索兰,“就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研究成果,但他们还待在这里,说明研究成果还没有到手!或者说,在全部研究员都葬身海底之后,这成果还不够完善!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没等我说完,索兰一手捧起了我的脸,把嘴唇印在了我微弯的眉眼上。我愣了一下,被那碎吻亲的眯起了一边眼睛,脸有点红,想要推开他:“嘿,你突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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