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的脑子还没生锈,晓得编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追无夕信以为真,真以为澜是在看自己身上的伤。想想也是,狐妖族美女如云,澜又怎麽会对一个男人的身体有什麽感觉。
在尴尬散去的同时,一股苦涩却袭上了追无夕的心头。
「我的职责就是收妖,若不尽心尽力,又怎麽对得起为恶妖所害的黎民百姓。」
追无夕暗自嘲笑著竟然能够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理由的自己。
十二年来,他收妖虽然未曾懈怠,却绝非为了黎民百姓,而是为了澜。
前十年用来搜集找寻澜的下落,後两年却用来忘记澜的存在。他的生命,似乎从遇到澜的那一刻起就完全属於了澜。
「那你当初为什麽不收了我?我也是妖喔。」
澜眨了眨眼,想起了他留下追无夕的初衷。
「你当时不过是一只没有什麽道行的小狐妖,亦没有做过恶,我收你做甚?」
追无夕的轻笑止於一个喷嚏。
微凉的水明显不适合继续泡下去,而眼前堂堂的狐妖族之王,也明显没有退避的打算。长叹一声,追无夕无奈。
「你能不能转过身去,让我起来穿衣?这样很让人郁闷啊……」
抿了抿嘴唇,澜这次没有继续刁难追无夕,很痛快地转过身去,默默在心里盘算著要怎麽把话从追无夕嘴里套出来。
然而,追无夕穿完衣服之後,却没有知会澜一声,躺到床上闭眼就睡。天色已晚,他是不愿再跟澜磨下去了。索性连药也不上了,倒头睡过去了事。
耍无赖这种事,追无夕虽然做得不多,但也没少做,自然也没有什麽心虚之类的无聊感觉。
澜等了一会儿,才发觉身後不知何时变得异样平静。一转身,就见追无夕呼吸平稳地睡熟了。
走到跟前盯著追无夕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澜磨了磨牙,不期然想起追无夕那一身的伤,心头一软,最终什麽也没做,甩袖大步离去。只是,他的动作极轻,甚至还不忘轻轻地帮追无夕带上房门。
窗户大开著,追无夕在明媚的阳光下专注地做著道符,然後分门别类放好。
准备工作他一向慎重,然而窗外不时冒出的或可爱或娇媚的脸,以及轻声细语,却将他的注意力慢慢分散尽了。
收起道符,追无夕冷冷的向外扫了一眼,窗外的狐妖胆小的立刻散去,胆大的梗著脖子不挪地方,更甚者还与他目光相交,颇有想要对瞪的架式。
也许是这些狐妖故意要让他听到,所以追无夕从他们声音颇大的「窃窃私语」中知道了不少事情。包括有一只死去的狐妖失踪的时间,跟他上莫还岭的时间相同。
以一般的逻辑来推理,这件事似乎的确与他有著或多或少的关系。而周围狐妖的刺骨敌意也找到了出处。
追无夕无所谓的一笑,上前关窗。关窗时随手弹出三道金光,将三枚射向他的不知名利器打落。摸了摸脖子左侧,追无夕轻轻的苦笑。
难怪世人常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清早一开窗,一片树叶就紧贴著他的脖子飞了过去。树叶虽小,却异常锋利,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如绣针的伤口。
树叶上无毒,治愈符咒却无效。想来应该是下了什麽特别的法术。意不在取他性命,而是警告与威胁。
莫还岭狐妖众多,有能强者自然不在少数。然而这种狐妖大多都已经经过了生活的历练,不会贸然出手挑事。更何况,追无夕还是狐妖王的客人,有这麽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头放在脑袋上,大概也只有不懂事又道行浅薄的冒失家伙才会来找他麻烦。
而且,很多有眼力的狐妖一早就看出了追无夕的收妖师身分以及他的能力高低。所以都明智的选择了静观。既不找麻烦,也不自讨没趣兼树敌。
可是,伤他的狐妖却绝对是个强者。综合分析,应该是狐妖族中的长者想要逐客了。追无夕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边慢品一边思量。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种敌视以及恶意的行为,但是总归是麻烦又让人不舒服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尽快的把那个在心里存了十二年的疑问弄清楚,也将持续了十二年的执著终结掉。
收妖师(出版稿)第六章[中]
十二年前,追无夕还只是个小孩子,有一天他误闯进了梅林,遇上了林中游荡著的小妖怪。就在即将葬身妖怪之口的危急时刻,路过的澜一时怜悯出手救了他。
那绝代的风华与姿容,及天籁般美妙的声音,如今还清晰地存在於追无夕的脑海。
澜银发银眸白衣翻飞的模样,让小小的孩童以为他是仙人。所以才想要修仙得道,升上天界再去找他报恩。
只是,这种孩童式的梦幻很快被打破。
追无夕在入门的第二年就知道了那个救他的并不是什麽仙人,而是妖──尊贵非常的狐妖族之王。
梦破碎之後,追无夕有一段时间黯然神伤,他不敢相信那温柔的仙人竟然会是狐妖!
然而数日後,他就对澜是狐妖的事情释怀了。因为他无法忘记澜的温柔安慰,那对受尽惊吓恐惧非常的孩子来说,就如同佛光普照般的恩泽。相比之下,澜到底是什麽身分反而不那麽重要了。
追无夕开始积极地搜集有关於狐妖王的消息,一点一滴都视若珍宝,澜在他心中的形象越来越真实,以至於常常会令他产生澜就在身边的错觉。
不是仙而是妖的澜,似乎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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