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他又从昏沉绮丽的沉睡中醒来。梦里那颜色可人的少年时而娇憨时而惑人,分分秒秒撩拨的他情欲难耐,全凭意志力维持,才没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穿衣洗漱后,温亗信步踱到后院,灵体刚入原身没多久的蘑菇正在晨风中呼吸吐纳,见了他不慌不忙地打了个招呼:“温大夫早呀。”
温亗恍若未闻,不紧不慢向他走去。蘑菇先是窃喜,以为夜里的努力终于有用了,温亗肯理他了。可温亗只是默不作声地靠近,一只脚已经踏上压覆着蘑菇根须的土壤,直逼得蘑菇惊慌不已地连声求饶才堪堪止步,寒着一张脸垂眸看他。
蘑菇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逼得心头颤了两颤,勉强保持着镇定试探:“温大夫……一大早煞气这么重,不知……所为何事?”
温亗的瞳孔仿佛冬日飘着薄冰的湖泊,清晨暖融融的阳光普照,看着是寒冰慢慢化开了,却不知留下的碎冰更为伤人,靠近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的鲜血四溢,体无完肤。
“温某见识短浅,没看清妖孽就是妖孽,一旦久留,必生祸端。”
说着,他又浅浅勾起嘴角,“不知廉耻,令人厌恶。”
冷冰冰的话一字一顿从温亗口中说出,蘑菇心头后知后觉地涌上浓重的后悔和几缕连他自己都难以捕捉的惆怅情绪。
修炼三百年的灵芝,只因一朝恍惚便被凡人移到这院中。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慢慢笃定那大夫不会伤他,再到凡心大动,却总被那人的冷心冷面堵得无从言说。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在山中三百年的岁月简直算白过了,遇上情字,竟连一个凡人都比不过。
他虽不懂俗世礼节,却也不至于觉得跟人同榻而眠是件随意的事。
所以这些日子,他以为只是他与温亗彼此都默认了的暗中博弈。他喜欢温亗,便使出些手段,没什么不可以。直到此刻被人义正言辞地指责,才后知后觉,也许,温亗并没打算让他开始他的追逐。
“不过是朋友间的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
被温亗踩住的根钝钝的痛,蘑菇缩了缩身子,将土下的根须也一并尽量缩成只占一点点位置的一团,努力不泄露自己难过的情绪,装作不在乎地说。
温亗眼中情绪不明,垂眸凝视他良久,才撩起衣摆蹲下与他平视:“惯以妖言幻象惑人,你配与谁称朋道友?”
这句话恍如利剑**在蘑菇心头,一口血溢上来堵在喉头,梗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原来他是不配的。痴心妄想着更进一步的关系,却不曾想人家只当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妖孽,连为友都不配,更遑论其他。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大片阴云压过来,与此同时,狂风也开始肆虐。
配与不配二字在蘑菇心头久久回荡,碰一下,就带起一片绵密不绝的痛。他太难过,都不知道温亗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惊雷乍响,蘑菇猛地从床上坐起,胸膛剧烈起伏,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温亗被他的动作弄醒,跟着坐起来搂住他,嗓音带着还没清醒的沙哑睡意。
蘑菇抖着身子被他抱在怀里,顺从,抬头看他的眼中却充斥着痛楚和疑惑:“你究竟是谁?”
第十八章.试试喜服
温亗被他问懵了,睡意一扫而空,抬手将他额上冷汗擦去,不着痕迹地皱眉:“最近怎么总是做噩梦?”
蘑菇眼中激烈的情绪缓缓退去,手里紧紧绞着他衣领,手心也都是汗。闭眼靠在他颈窝,努力追寻飞速流逝的梦境。这次不像以前只能留住影像模糊的几个画面,根本无从回忆。相反,他回忆起了大半,连带着之前那几次梦也都大致想了起来。
“不知道。”他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一般软在温亗怀里,几乎连嘴都不张地嗫喏。
温亗轻轻拍着他的背,嘴上不说,眼里的担忧却愈发深重。蘑菇也察觉到了,费力扯起一个笑抬手覆上他的脸轻声安慰:“我没事。”
怕他不信,又圈着他的脖子坐直身体,跟他唇贴唇,故作轻松道:“就是做梦,别担心。”
温亗依然紧皱眉头,加大了抱他的力气,用动作无声表达着自己的忧虑,“做梦会做到连人都不认识?”
蘑菇想起自己刚才反常的举动,也没言语了。只能讨好的蹭他额头,五指**入温亗如墨的长发,凑上去亲他嘴角。温亗看他脸色苍白的厉害,还若无其事反过来安抚自己,心疼又无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蘑菇表现的太正常,除了上次一跃从房顶上跳下来被他训了一顿之外,没再表现出别的反常举动。以至于温亗总会忘了,这原是落霞山中一株成了精的紫芝,阴差阳错,才到了他这里,变成个天真爱娇的少年。
顺着思路,他又想起上次夜里,蘑菇浑身滚烫求着他要土的样子,后怕起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回山里看看?”
蘑菇本想拒绝,转念一想,便顺着他说了声好。听他答应下来,温亗心中忧虑更甚,愈加确定蘑菇身体有恙,有事瞒着他。
这会儿还早,外头天将将半亮,温亗却睡不住了。把蘑菇重新塞进被窝掖好被角,轻声安抚他睡着之后就起床,配了一味安神的药放在药炉上小火慢熬。
蘑菇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温亗不在,卧房只有他一人。
温亗出诊回来刚进门,就见蘑菇鞋都不穿,揉着眼睛从卧房出来了,见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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