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是在松山上出生的。端妃体弱,太医叮嘱需静养安胎,便与一同怀孕的欣嫔去了松山,随行的是将军收养的义子常峰。一切的罪孽便由此开始。
十七出生不久,端妃便被污与青梅竹马的常峰通奸。消息传到长安,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将二人押送回京。宫里最富盛名的太医主持滴血认亲,孩子的血却是融于常峰!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圣上大怒,下令赐死婴童。常府被抄。常峰被流放边塞,生死不明。将军因有旧功,只让他携家人告老还乡,府中奴仆一律入宫。皇后则因太后力保而幸免于难。而罪大恶极的端妃,却因圣上垂怜,只是被打入冷宫,让其面壁。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叫她心灰意冷,没过多久便请旨出宫,遁入空门了。
威名赫赫的将军府,在一夜之间没落,成为皇家讳莫如深的耻辱。
而从中受益的只有那个同怀孕的欣嫔,诞下皇子后母凭子贵,接替了端妃的位置。而后党同其父亲在朝中招揽羽翼,趁势坐大。
而十七,本该死于松山。幸好季大侠及时赶到将他从心狠手辣的欣嫔手里救下,并带着他归隐山林,远离朝堂。而那个被拿去滴血验亲的孩子,却是帮常峰的妻子接生的妇人偷出来,送到陪同押解的宫女手里的,常峰的亲生骨肉。
时间的洪流渐渐将它从人们都记忆里抹去。幕后黑手逐渐坐大势力,权倾朝野,更是不允许任何人对其提出质疑。时隔多年,谁都以为这段历史已经翻了页。昔日威名赫赫的将军府本该就此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可惜他们算漏了一个沈乔木。
世子大才,一步一棋。谁都不知道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孩子是怎样布下这盘缜密诡谲的棋局,
只知有朝一日,他终于褪尽稚嫩,不怒而威地站在朝堂之上俯瞰众臣,威令百官而无人有异议时,人们才惊觉他竟已经站在了权利的最中心。
而那些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当权者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为棋子,任人摆布。
湮灭在流年尘灰里的真相终于被一步一步揭开,松山的同谋,验亲的太医,侥幸逃过灭口的宫女太监,一言一语,一声一泣,终于使得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动容,下令彻查那年事件。
沈乔木苦心经营多年,终于可以落下这盘棋局的最后一子。
当年逃过一劫的皇室骨肉,十七。
锋利的刀刃轻轻割开指腹,鲜艳的血在白皙的瓷器上开出妖艳的花。十七愣愣地看着圣上颤颤巍巍地从指尖挤出一滴血。两朵花缓缓接近,然后,融合。
如同他与皇上,父子俩时隔多年的重逢。
十七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是何表情。身边的人欢呼雀跃,为皇子回归,为将军府的洗白。欢声该是震耳欲聋吧,可十七什么都听不见,他只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苍老的皇帝老泪纵横地抱着自己,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他:“十七,朕的皇儿呀......”
他的脑袋里仍是一片浆糊,只是下意识地望向沈乔木。后者在他身边蹲下,清隽的眉眼一如往常。他温柔地看着他,声音朗朗如金玉石。
他说:“十七,我是你皇兄。”
像是有一颗炮弹在耳边炸开,十七只觉得天旋地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结局
十七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片**白色的雾充斥天地,他独自一人惶惶地走,不知来路,不知归处。他听见有人在哭,哭声凄凄戚戚叫他心凉,有人在笑,尖利恶毒得刺痛他的耳膜。
他闻到了弥漫的血腥味,浓重呛鼻。突然,冰冷的刀光略过,杀气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挡开,迷雾突然消散,浮现出了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女人流着泪,眼神戚戚。十七看着她,突然很想哭。女人的泪水一颗一颗地砸下来,浮现出更多的陌生的面容,十七不认识他们,可心里的悲恸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失,融化为血水,铺天盖地地将自己淹没。
十七痛苦地挣扎着,眼前却又浮现了那辆熟悉的紫帘萦窗的马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轿帘里朝他伸来,“回来。”
声音清清朗朗,莫名令人安心。
十七醒来时看见沈乔木温雅地对自己笑,眉宇间流转着灵山秀水的逸致,依旧是初遇时模样。可是十七抱着他哭得很伤心。沈乔木从来没有见过谁哭得这样悲伤,好像将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尽。悲伤从他瘦弱的身体里满溢出来,浓得化不开。
沈乔木心疼地抱着他,轻声安慰道:“乖,一切都过去了。”
十七哭到无力,才软软地趴在沈乔木的肩上低声抽泣。在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淡香里,十七伸出手,环抱着沈乔木,纤长的眼睫微动,薄如蝉翼。
“沈乔木,你放我走,好不好?”
那场烟雨邂逅,他懵懂无知,他却跋山涉水,迢迢千里。十七谢沈乔木,苦心经营十六年,还将军府清白,护他安稳闲逸。愿以性命相随,无论日后风云变幻,生死不负。
只是现在,放他走,好不好......
他不愿承认沈乔木是他的皇兄,宁死都不愿意。
“你早该跟我说,沈乔木。”十七的哭腔里透着难以言喻的绝望,“你早该跟我说。我便是露宿街头,也绝不会随你踏入这长安城半步......”
沈乔木眉睫一动,“十七,不喜欢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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