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名只能自己一个人走,那他就是死也不会放开吴名。
转为水路后,严衡一行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没几日就抵达了咸阳地界。
但下船的时候,严衡便发现咸阳这边已经灾民成“灾”。
他们所在的船坞因为有官兵把守,灾民无法进入,这才能让他们安然上岸,而在船坞之外,众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正拥堵在出口,摆明了是要在他们出来时一拥而上。
“主君,情况有些不对。”姚重凑到严衡身边,低声提醒。
严衡原本没打算带姚重一起出门,但姚重也不知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硬是拖着一条伤腿混在了队伍当中。严衡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襄平好几天了。
到了这会儿,严衡也不好把姚重撵回去,只能默许了他的跟追。
等一行人乘船抵达咸阳地界的时候,姚重的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还不能跑跳,但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这里的灾民未免有些太多了。”严衡微微蹙眉。
截止到目前为止,天灾全都发生在边疆和临海郡县,而寻常的灾民又没有车马,怎么短短一个月就长途跋涉,集中到了咸阳?
“难道咸阳周遭也发生了天灾?”
“我去问一问吧。”姚重主动请缨。
严衡点了点头。
姚重当即离开队伍,朝驻守船坞的官兵走去。
等整队人马均已下船,姚重也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回到严衡身边。
咸阳本地并未发生大的天灾,只是轻微地震了几次,这些灾民大都来自周遭的陇西、北地、上郡、巴蜀等地,还有一些本是琅琊、齐郡等沿海郡县的富户,海啸后走水路来到咸阳。
“这些人多是最近这十天里来到咸阳的,据说是听到了一个说法——”姚重顿了一下,压低嗓音道,“咸阳有粮。”
严衡微微一怔,随即皱眉,“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
“主君,这得去灾民中查,官府这边哪儿会知道。”姚重摊手道,“眼下只能推测出这些灾民乃是抱着希望而来,但咸阳这边……显然是让他们失望了。”
咸阳当然有粮。
作为一国之都,皇帝所在之地,咸阳的粮仓定然是最充实的,毕竟饿着谁也不能饿着皇帝不是?但也正因如此,咸阳城也是最无可能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的地方。
能够打开咸阳粮仓的只有皇帝,其他人无旨开仓便是欺君、造反。
嬴汉会打开咸阳的粮仓来赈济灾民吗?以严衡对他的了解,肯定会的。
嬴汉一直想做个好皇帝。只要他知道咸阳城外聚集了这么一堆嗷嗷待哺的灾民,他肯定会冒着让自己饿肚子的风险下旨开仓。
但嬴汉会知道吗?以严衡对他以及他周遭人的了解,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嬴汉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皇宫,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书里看来的,是身边人告诉他的。但书卷不会告诉他外面发生了天灾,而他的身边人因为不想和他一起挨饿、担心灾民带入疫病、对灾民的疾苦无动于衷等等这样那样的原因,十有8九也会选择隐瞒。
只看河边这些灾民混乱无序的状态就知道,他们是没人管的。
严衡也不想管,见自己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立刻纵身上马,率人离开船坞。
离开船坞之后,严衡等人便知道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灾民了。
他们都是在此乞讨的。
显然,这几日经常有他们这样的人马车队走水路抵达咸阳,而这些人俱是权贵,自然不会像灾民一样缺衣少食。这些人中不乏悲天悯人者,更不乏笼络人心者,遇见灾民拦路,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免不了会丢些吃食,洒几把铜钱。
一来二去的,灾民得了甜头,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往此处聚拢。
严衡既没有慈悲心肠,也没兴趣收买人心,直接命人将挡路的灾民遣散,朝咸阳城进发。
半路上,严衡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官员,与其一同入城。
聚集在咸阳城附近的灾民比船坞那边更多,密密麻麻地散布在咸阳周遭,简直快将整座咸阳城包围。有的已经搭起了帐篷,有的只是在地上铺了张席子。见有车队经过,一群老人幼童便围拢上来,向车队中的贵人乞讨食粮。
严衡不动声色地扫了几眼,总觉得这些灾民的状态不甚正常,但具体不正常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在他的治下,灾民大多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救助和控制,根本不需要背井离乡。这使得严衡也把握不住流落他乡的灾民应是一种什么状态,只觉得这些人未免……太过有序。
微微一怔,严衡随即恍然大悟。
这些人确实有些太过秩序井然,一群人看似窘困地分布在咸阳城外,实际上却并不零散,明显都是按宗族、地域抱成一团,连乞讨的人都像是有过明确的分工,竟然全是最能博人同情的长者幼儿。被乞讨的人不愿施舍,这些人也不痴缠,只要稍一威吓便会四散而去,完全看不出穷途末路时的孤注一掷。
为何会这样?
严衡下意识地向远处看去,很快就发现有几个青壮的灾民正在远处向这边瞭望。当他们与他目光相撞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小心地移开了目光,但也有两个人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全然没有平民遇到士族时的忐忑惶恐。
严衡不由心下一凛。
咸阳的情况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就是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进来,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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