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迟疑着伸出手来,轻轻在松催云胸前一推,轰的一声,松催云的身子沉重地躺倒在地。
就在这一刹那。一片风起云涌之中,太行山贼们抬眼再看眼前的活人八阵,只见阵中阴魂涌动,鬼兵乱走,飞沙走石,邪风狂作,煞气直冲霄汉。那些被点了穴道的太行兄弟此刻仿佛冤魂附体,在风云中整齐地变化着一列列精微奥妙的阵法,各举长刀一波又一波朝众人冲杀而来。
“有……有鬼啊!”外圈的刀盾手中有人惨叫一声,当啷丢下手中的盾牌钢刀,回头撒腿就跑。
“放箭,放飞刀!我们被包围了!”数个小头目发了疯一般狂叫起来。他们话音刚落,镇天盖地的箭雨和飞刀已经朝着活人八阵倾泻下来。在前列的甘大雨和松催云顿时被满空箭雨射成了筛子,和他们一块丧命的还有数十个太行刀客。
“不要射箭,莫放飞刀!这都是幻觉!幻觉!”宁无悔扯开嗓子大声号令道,但是已经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了。弓箭手、飞刀队发完一轮弓箭飞刀,却看不到任何一个鬼兵被自己射死,更加心胆俱裂,将手中的兵刃一抛,纷纷抱头鼠窜。
郑东霆定眼一看:活人八阵周围刀盾弓箭散落了一地,太行刀客们正争先恐后地朝着北方逃窜。
“太行山贼山歌倒是唱的满天响,一个八阵图就把他们吓得叫娘了,哈哈,真是丢脸。”郑东霆笑着鼓掌道。
片刻之后,腿脚最慢的太行山贼也已经跑得远了,周围渐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郑东霆长长出了口气:“终于没事了。”
第四卷 太行走马相思祸
第28章 十年八载倾霆念
“有什么想问的,趁我心情不错,赶紧问吧。”顾念风侧过身子,忽然对郑东霆说 。
郑东霆搓搓手,颇为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顾念风默默看着郑东霆,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把郑东霆看得实在心虚了,郑东霆才忍不住说:“好了,我知道了。”
郑东霆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会我师傅的点穴定身术?”
顾念风微笑道:“其实你想问,我是不是你又一个师弟吧?”
“你怎么知道?啊,不……我绝对没有这么想。”郑东霆立刻一脸正气地否决。
顾念风轻笑一声,说道:“十年前,他是来找过我,说要收我为徒,但是……我没答应。”
“你为什么不答应?”郑东霆一脸不甘心。
顾念风暼了郑东霆一眼,随口道:“因为做他徒弟捞不到好处,还会惹一身麻烦。”
“真是太有道理了。”郑东霆压着牙,表示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真理。
“也是在十年前,我知道了你的存在。”顾念风低声笑道,“居然已经十年了……”
郑东霆苦笑一声:“十年,我认识你才八年。”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注定日后,他们会有一场纠葛。只是这纠葛,如今已经理不清、难剪断,失了初衷,面目全非了 。
十年前,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堪回首不是因为它悲凉凄惨,而是因为他过于美好,过于不真实,令人无法相信,因而也不能承受。
十年前,那是郑东霆刚刚从牧天候一门出师,向白马堡飞奔而回。
十年苦练的功夫足以让他名扬天下,功成名就就在眼前。
十五岁的郑东霆已有了征服天下的雄心,童年在白马堡所遭受的委屈和不幸他要双倍讨还。他梦想着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夺回属于自己的白马堡,率领着白马队纵横天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济困扶危,成为江湖上万人称颂的名侠。
“十年前,那时候我对生活充满了梦想和信心,憧憬着建立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期待遇到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渴望交到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梦想着痴迷于狂歌烈马、景秀fēng_liú的岁月。”郑东霆失神道,他忍不住想和顾念风倾诉,告诉他过去的那个自己其实也是那样潇洒不羁,告诉他过去的那个自己其实也很光彩夺目。
他认识顾念风时,就已经落魄江湖,顾念风看过他狼狈的样子,也陪他走过了那大半个黑暗凄凉的时光。但他还是想让顾念风知道,完完整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他看不透顾念风,那就只能把自己的所有交到顾念风手上,过去、现在,最好还有未来……
顾念风没有打断郑东霆的话,他能感受到郑东霆的诚意,那是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心。是一场交付,而他愿意接受。
郑东霆,我给你真心,也予你假意,冷暖你自知,痛苦或者甜蜜,你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郑东霆记得自己回到并州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匹雪白的烈马,打了一葫芦烈到撕肝裂肺的烧刀子,一边狂便策马,一边高歌痛饮,提前品尝那行走江湖的fēng_liú不羁。
十年前并州的风里都透着清冽的香甜,并州的飞鸟都在唱着江湖行者的歌,他感到自己像一个扛着战旗冲入沙场的英雄,就要踏着敌军的尸骨冲到生命的巅峰。
那种沁入五脏六腑的火辣辣的感觉,郑东霆至今记忆犹新,那是自己曾经拥有的热情。
想到那一刻的时光,郑东霆就感到唇齿发干,舌尖浸满烧刀书的味道。那是他第一次饮酒,第一次大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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