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些迷茫,半晌啊了一声,抽出信笺边拆边说:“明日……明日你便去上朝吧,老侯爷抱病,宣武府在朝中岂可无人。如今朝中安稳,你……”
陈乂却打断问道,“那睿王伴读呢?”
“……”靳雨青阅罢信中内容,点烛焚烧,灰烬一寸寸落在脚边,直到松手后全部燃烧殆尽。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忽然答非所问地说:“朕第一重要,乃是大晋。第二……”
等了许久未得后半句,陈乂好奇地望过去。
良久,靳雨青顿下手中朱笔,眼神从陈乂脸上扫过,叹道,“罢了。”
望着皇帝单薄的背影,合着那欲语还休的叹息,陈乂手中握拳——世上最恼人的事,就是话说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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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朝时。
大殿下果然看到了那抹挺拔的身影,微微低着头,青丝都拢在发冠里,相当精神。朝服是靳雨青命人连夜赶制送到侯府上的,崭新崭新,怎么看怎么顺眼。
殿前兵部尚书滔滔不绝,阴阳顿挫,说的唾沫星子横飞。但靳雨青当真一句都没听懂,他哪里还能懂什么军队体制、用兵调度。靳雨青全程盯着陈乂看,而陈乂似乎没听兵部在呈报什么,只是低眉敛袖站在那里。
兵部终于汇报完毕,袖子一拱:“请皇上决断!”
靳雨青挠了挠桌案底下的膝盖,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于是转头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陈乂:“陈卿,兵部尚书所提的军队改制,你如何看?”
陈乂蓦然被点了名,拂了拂袖子,从队列中迈出一步,道:“王大人意在为国为民……”
靳雨青扶住脑袋,让你出来不是给朕打马虎眼和稀泥的:“朕是问你对此改制有何看法。”
陈乂略抬起头,看到皇帝投过来的灼灼眼神,竟平白觉得里面掺杂了一些期待,被盯了片刻,恍惚低下头去,鬼使神差地张口说道,“微臣以为,军制的确要有所改动,现如今天下安宁,军中久疲,尸位素餐之辈比比皆是……”
他一张嘴,条条框框列了不少,其中几条不消多想就能明白暗指何人,兵部尚书越听越不对劲,直至一张脸皮皱皱巴巴难看至极,几欲气愤地打断陈乂,骂他胡说八道。
殿上皇帝气定神闲,还指挥旁人讲陈小将军所言一一记下,最后文书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纸还意犹未尽。
太监将干透的墨书呈上前来,靳雨青抖了抖薄脆的纸张,眼下不经意地向殿前瞥去。清清嗓子吩咐下去,将军队改制一事交给了陈小侯爷与兵部共同协理,具体章程就照着这纸上记录的,一条一条的仔细捋过。
陈乂初登朝堂,皇帝就一下子放给陈小侯爷大把的权利,殿下一片哗然。兵部尚书的脸色尤其青白,陈乂空担着一个小侯爷的名头,战场都没上过几回,更不提后宫那、那些子秽乱的传言,怎么能与他并肩共事?
再想反对,皇帝已经揉着脑袋叫了退朝,连个龙尾巴都没抓住。
这事刚忙络起来,靳雨青连口气儿还没歇,西北重镇又出了茬子。
说的是驻守西部疆域的正三品平西将军,刮地皮,喝民血,强抢人媳,仗着天高皇帝远作威作福,被人一纸御状告进了京城。而告御状的娘俩中途被截了数次,险些惨遭灭口。
靳雨青听得脑子疼,气得头炸,这几年平西将军的恶行都快传遍西疆三城了,身为皇帝竟然还要靠百姓的一纸御状才能知晓。
真是、真是好啊!
天子冕上玉旒都在抖,大殿上除了那对母子低低的抽泣竟然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平时跟皇帝夸平西将军如何优秀的大臣们都缩了脖子,只怕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
陈乂立于殿下,风姿卓卓,相比之下靳雨青就算生着气也显得过于颜色恹恹。
天本就闷热,又接连十数日熬夜烦心,偏还贪凉多敷了两块冰解暑,结果全给激出来了。靳雨青自诩学生时代体质强壮,如今挂上这副娇生惯养的皇帝身子,终于是真的感冒了。
原想不过是嗓子痛些,过几天就扛过去了,也便没有惊扰旁人。
朝上的讨论传进靳雨青耳里,全是嗡嗡的鸣响,头疼地根本无心去梳理,最后手一挥,吩咐了几句直接交给底下人去查了。
回到寝殿门口,忽觉头重脚轻,他一手扶住了廊柱,将额头贴到柱上,闷声咳了几下。
“书鱼、书鱼?”靳雨青喉咙干渴,嗓音微哑地唤了两声。
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身体,另有微凉的手掌从身侧伸出来,覆到他的脑门上。靳雨青扭头看去,发现眼前的人一身暗绯色朝服,而书鱼正在远处吩咐着什么。
见是陈乂,他便放松下来了,虚软的身体借着对方的支撑站稳。
“你手好凉。”靳雨青抱怨道。
陈乂是眼见皇帝下朝时身形都在发晃,一时没忍住跟过来的。书鱼又是个极有眼色的,自发理解了皇帝与这位小侯爷之间微妙的关系,自是心领神会地没有上前阻拦。
靳雨青向后一踉跄,陈乂一把拦腰扶住他软绵的身体,道,“是陛下太烫了,方才觉的臣手凉。”
混不自知在发高烧的某青年蹙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去摸对方的,试过之后呼出一口热气,垂头丧气:“哦……”
脱去了层层厚重闷热的朝服,靳雨青一头歪倒在床上,浑身乏力地任人摆弄成较为舒适的姿势。昏昏沉沉中,似乎有御医前来诊治了一番。
睡了一会,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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