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起,就没想过要回来。”
她说得都对。可是——
“大漠苦寒,我舍不得,太后也舍不得。太后临终前只求了我一件事,就是让我带你回家。而且他骗你的——就是夷渠,要跟大周相安无事?那他买那么多铁器干什么,他明明就……”
“阿承,阿承。”赵惠拍拍他的手,结束了他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那件事我们知道了,并不是夷渠的意思,是右贤王,当年伊丹最忠实的支持者,他一心只想延续伊丹在位时的政策,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只知道烧杀抢掠的顽固派。”
“哦。”赵承顿了顿:“夷渠还是伊丹的弟弟呢,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不想延续伊丹的政策,不是个‘只知道烧杀抢掠的顽固派’?”
赵惠俏皮地眨了眨眼:“因为他杀了伊丹。”
赵承:“……那也不能说明他不是,他也可能只是为了权力。”
赵惠摇摇头:“他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跟随他的人,都是希望边境和平的——日子过得安逸了,哪怕是匈奴人也有那么几个不愿意打仗的。而右贤王的势力几乎可以与他分庭抗礼,他如果想要真正夺回权力,只能依靠现在的政策——真心真意也好,收买人心也好。”
这个说法倒是让赵承信服了不少,毕竟跟虚无缥缈的人心比起来,还是看得见的权力更有说服力。
“阿承,我不会回来。下一任的大单于将有我大周皇族的血统,并将一代代传承下去。”
太后葬礼过后,赵承和夷渠终于坐在了一起。赵承便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和毕生的宿敌坐在一起,密谋同一件事。
可见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
赵承已经无法忍受赵显的所作所为,况且他要给他的继承人一个名正言顺的交待;而夷渠迫不及待地想要铲除右贤王,跟他的“舅子”联手显然已经不算什么。
无论是代王赵显还是匈奴右贤王,在本国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治罪。而唯一可以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的罪名,大概就是“叛国”。
赵承顶着纪桓不赞同的目光跟夷渠密谈了整个下午,谈完了神清气爽,敌意一扫而空,就快称兄道弟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夷渠真的陪着乐陵公主安安分分地住在公主府里安胎,似乎大漠上的那点明争暗斗都与他无关似的。
赵承没想到,七月,夷渠和乐陵公主还没走,赵显那边就已经出事了。
这一年夏天,代地雨水太多,许多庄稼都被冲了,收成很不好。按说代国连续丰收几年,撑过这一冬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几场秋雨下来,天气迅速转凉,甚至有地方河水都决了堤。
灾民越来越多,官府应接不暇,该开仓放粮没放,便引发了好几起小规模的暴动。
如此一来,在匈奴大单于和大阏氏离开长安前夕,便有“不开眼”的御史不顾家丑外扬,直接弹劾代王赵显无才无德,天怒人怨。
赵承听人弹劾他兄长,心里别提多快意了。当然震怒的样子是要装的,他一面和稀泥,一面派人去“协助调查”。
可是没想到,这一查,就查出几条人命。
本来,代国现在一团混乱,有病死饿死或是□□中被杀的灾民也属正常,可偏偏是赵承派去查案的人,到了代国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过。
赵承在疑惑中送走了他的盟友夷渠,又过了几天,他收到了孟夏的一封信。只有一小块麻布,如果不是因为那字迹是绣上的早就糊的看不出来了。
赵承抽搐着嘴角从鸟嘴里把他的信拽出来,只见上面只有两个字:人亡。
作者有话要说:
☆、冻雨歇歇代郡疆
赵承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放空,直到纪桓疑惑地问道:“陛下?”
赵承皱了皱眉:“你看。”说着便把孟夏的信递向纪桓。递到一半又想到那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赵承又头疼地缩回了手:“罢了,就两个字,你也别沾手了。”
“人亡。”
在代国,唯一值得赵承关心的人一是赵显一是钦差,这个亡了的人大概不是赵显——他没那么好命;那大概就是他派去的那个倒霉的御史了。而孟夏传信用了这样一种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方法,大概是因为现在的代国情势不妙。
的确,赵显做贼心虚,赵承派的人一到,他立刻就方寸大乱了。
那位御史刚巧就是弹劾他的那一位,调查起来也十分尽职尽责,赵显做的那些不怎么高明的事,没费什么劲就被他查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赵显心一横,干脆杀人灭口。
正所谓撒一个谎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赵显杀了御史之后想想无论如何都是没法交代了,干脆扯旗造反。
反正他跟他那个当皇帝的弟弟相互看不顺眼已经太久了。
赵显自立为帝的消息传到长安,赵承直接被他气笑了。他的祷告终于有了作用,太一神眷顾,他现在根本是一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十分顺风顺水。代国那么个小地方,而且赵显又立足未稳,能掀起多大风浪?
赵显自知实力不济,刚刚宣布为帝就跟他的匈奴邻居拼命示好。他跟右贤王相交多年,彼此早有默契,大单于还没发话,右贤王就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赵显的厚礼并且承诺必要的时候一定会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至此,前代王终于有了个盟友。
代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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