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我倒觉得自己还是个非常开明而且合格的大家长的。
蒋焕敬酒到了我俩这个小偏桌,走到季黎那边掐了掐他的脸,季黎伸出胳膊去环他的腰,又在蒋焕圆圆的肚子上蹭脸。
我全程看得面无表情,心里却波澜起伏。
蒋焕笑着敬我:“哥哥以后常来。”
“我一个人可吃不了多少。”我端杯,“祝蒋老板生意兴隆。”
蒋焕装作很发愁的样子,“祝哥哥点什么好呢……”又是忽然想到了的样子,“不然就祝哥哥心想事成吧。啊季黎你说呢?”
“直白点,祝他能把小汤弄到手吧。”季黎还是不放手,跟蒋焕俩人粘在一起,看得我好嫉妒——他本来也是这样粘我的。
“你俩啊,合起伙来挤兑人。”我又是气又是笑,喝了一杯。
隔壁桌嗓门很大,我刚坐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把他们的家庭状况摸个门儿清了。
这会儿在说山贼的事儿。
季黎和蒋焕去后堂腻了,大概是怕我孤单,蒋焕特意又给我上了几道菜——哼,他们这样是堵不住我嘴的。
但是这个螃蟹是真好吃。
我细细地掰螃蟹吃,手上划了口子尚不自知。一方面是螃蟹好吃,另一方面是隔壁说得实在热闹。说那山贼是某地某帮的分支,领头的贼人武功高强,几个州府都耐他不得。
我拧掉一个钳子,默默地想,这不是山贼,这是造反吧。
又说这伙人最近流窜到了青曲附近,专门绑肉票换钱。钱送得就算是晚了那么一会儿,人质也会被撕票,最次的也是丢胳膊少腿儿。还说那山上有个女大王,有的年轻公子,长得再俏丽些,就会被她强拉去洞房。
嘿嘿嘿。
我和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汤韫子永远神出鬼没,我光顾着低头扒螃蟹,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直到他叫声赵叔叔——我脸上还留着刚才的……呃……□□。
“啊?你也来啦。来吃螃蟹。”我招呼他,这才感觉手上的口子钝钝的疼,翻手来看,深深浅浅的扎了不知多少下。“诶哟。”
拦不住我吃。
我又抓起一个,抬头问汤韫子,“你爹呢?也来了吗?”
“他喝多了,先走了。”汤韫子也拿过去一只,他家是南方的,掰个螃蟹驾轻就熟,不耽误聊天,“赵叔叔您停一停,我帮您扒。”
接受到来自暗恋对象突如其来的关心,我忽然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
是的,人间有爱。
“我这都是气的。”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汤韫子笑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也不看我,“怎么?季黎叔叔惹您生气啦?”
“白养他。一个盯不住就跟人跑了。”我恨恨地说,情感逼真表情到位,但其实我在明目张胆地欣赏汤韫子的美貌。
“我爹最近也总说,说我迟早有一天也得跟人跑了。”汤韫子扒好了的就放在旁边的小碟子里,我非常想告诉他:贤侄,别那么拘束,直接喂给叔叔吃。
但我还得要脸。
“我和你爹可以组成一个组合,这样我俩就都好了。”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汤韫子的态度好像缓和了许多。从什么时候开始?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也可能他从来没讨厌过我?只是,心里纠结?
汤韫子把碟子递过来,我伸筷子去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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