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书见他想要休息,趁机去无人的地方自寻方便。谁知她这一走没两分钟,就出事儿了。
华池对岸一片辉煌灯火,大抵是在办皇家的中秋宴席。按道理讲这时候御花园中不该有旁人,可谢淇奥很快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小楼一侧的回廊上,月光之下渐渐显露细长的影显示着对方确实正朝自己所在之处走来。
“谁?”下意识问出那句话,谢淇奥当即就后悔了。可惜这时候再离开已经来不及,他只得僵坐在位子上,撇开头闭上眼睛,心中暗暗祈求那人可以产生什么误解,然后调头走开。
那人发现了不妥,脚步顿住。
这时候会有闲情来御花园的人,身份应当不会太尊贵。他太久没有见过额外的生人,明面上自己又该是个死了很多年的逆贼,想来没什么道理会认识自己。当真打了照面,自己只需蒙混他两句话,赶紧走人……
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没有太后悔今天晚上出小阁。
那人半个身体已经露在月光下,谢淇奥一直凝神细听,未能注意他的容貌。他刚一转眼,视线便定在了那人的脸上。
陌生的,熟悉的,酸甜苦辣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谢淇奥脑袋里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下意识起身就往楼外走去。如此混乱之下,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自己不能跑动。
“淇奥——”那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干涩而毫无气力,明明是成年男子的低沉,谢淇奥仍旧听出了与过往的相似。
他忍不住停止了脚步。
后面那人猛扑了上来,捉住他的手腕,将人整个往身边一扯。谢淇奥当年就敌不过他的力气,现在更是,只能任由对方动作,唯一能做的只有伸手捂住小腹,不让它受到冲撞。
“你是何人?!”对方十分激动,手上不住用力,将自己捏得生疼。可谢淇奥只是转开头。
终于再见到面了,沈从彻不出所料地认出了自己,抓到了自己。
为什么?那阵先前还在汹涌而出的感情为何就这样烟消云散?自己心中为何莫名地冷静,甚至是漠然?
将他遮住侧脸的头发剥开,沈从彻喃喃念到:“淇奥……”
两个人站在平台的矮栏旁,谢淇奥不说话,只是将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回。他稍稍退后一步,好似在打量这个变化许多的七皇子。
现在该称他别的了吧,谢淇奥想着。
只见沈从彻身体一晃,噗通栽进了湖里。谢淇奥愣愣地看着那溅起的水花,转头又看见气喘足足,满眼后怕的鹤书。
鹤书抓住谢淇澳的手,将他拖离那个栏杆,然后放声叫道:“庆王落水啦——”
☆、相逢
中秋宴上,庆王醉酒,醉意正浓之际夜探御花园,不幸失足落水。这件事在朝廷间做笑话传了几天,庆王府又传来别的消息——庆王落水后寒气入体,如今高烧不退,嘴里还胡乱念叨着:“鬼!鬼!”
霎时间那些偷乐的官员便噤了声。
皇上听闻此消息之后反应平平,只是往庆王府上派了太医赐了药。倒是太后似乎因此受了惊吓,身体不大爽利,在延福宫中长吁短叹了好些天。
沈从彻病了半月有余方能下床。大病初愈后的人总是极憔悴的,他的脸色却不只因此显得难看。庆王府的书房过去是个闲置地儿,这几日沈从彻则闷头躲在里面,偶有几个行色匆匆地人进出其中。他一贯以平和面孔示人,这回骤变吓住不少人,一时间竟无人敢问个中缘由。
而把沈从彻推下水的鹤书,自然不关心、也无从知道这宫外发生的一切。那日她与谢淇奥匆匆,便陷入了慌乱之中。
突如其来的状况下见到故人,说自己内心没有震动是假,谢淇奥一时间茫然失措。而走失的神志很快又被身体的不适所拉扯回,也许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腹中的孩子闹腾起来。
中秋夜晚,太医恰巧不在宫中。谢淇奥疼得眼冒金星,鹤书急得满头大汗,又因为心虚不敢声张。两个人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盼来了宋子鹤。
宋太医被这般情景唬得半死。鹤书觑他神色不妙,于是未说实话,只讲两个人在竹林中赏月时遭了飞鸟的惊。宋子鹤一听,悔得要自扇两个巴掌,只恨自己当初多话。
所幸谢淇奥只是白挨了疼,那孩子倒是没什么大事。宋太医长舒一口气,不免又絮絮叨叨吩咐这个那个,临走前还不忘安慰对方一句:“熬完这几个月就好啦!”
是了,熬完这十个月便解脱了,可没有人能解释这十个月为何如此漫内的生活是平静而无趣的,近乎一潭死水,唯一可幸的是,每隔那么一段时间总要发生一点坏的事情。或大或小的意外,不至于掀翻了皇宫,但提神是足够的。
御花园中偶遇沈从彻一事,好似不明不白无聊的日子再次开始,谢淇奥浸没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竟然开始期盼下一次将要发生的意外。
他并没有等得太久。
鹤书空着手由楼梯上来。
为了不打扰谢淇奥休息,她很少在没事儿的时候上阁楼。而一般情况下的有事,无非是送饭送药送茶送衣服。
她空着手而来见自己,神情又不见慌乱,谢淇奥有些不明白。
鹤书站在楼梯口道:“门口来人了,说是想见公子。”
谁?
谢淇奥愕然。沈从照来寻自己,从不搞什么通报,皇后派的人来了,自有鹤书招待,其余人近,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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