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箭步凭矫健的身形闪进电梯内,身后的大门刚好合上,他也拍到了对方的肩膀,然而在对方僵硬缓慢地转过头来时,他发出了见鬼般的惊叫:“妈呀——”对方挂着两个巨大乌黑的眼圈,两眼死气沉沉地虚看着他,嘴唇又白又干,死皮卷起,血丝渗出,些许胡渣从下巴尖钻出黑点,邋遢而沧桑。
徐浪颤抖着捂住嘴,从缝隙里钻出问句:“本、本初……你是活人吗?”叶本初似乎听清楚了,呆呆地磕了一下下巴,仿佛回答是。徐浪立马眼眶s-hi润了,冲上去扶住他的肩头:“哪能回事体?他们虐待你啊?哪能弄成个副样子啦?”他说上海话带着股悲天悯人的圣母气息,叶本初似乎有了些生气:“没睡好……”说罢,就听他的肚子“咕——”地拉长调子彰显自己的存在。徐浪这下更信他是被《绝地生存》节目组囚禁虐待了一周,每天就喂碗水的残忍。
作为绝世好gay蜜,他义不容辞地把人带去餐厅饱餐一顿。叶本初实在是胃口差,点的都是平时他爱的菜,动了几筷子,停了。徐浪劝他:“吃呀,你别浪费粮食哦。”叶本初讷讷道:“真……吃不下。”“你是不是月经来了?”徐浪打趣他,却见他连平时飞的眼刀都软绵绵的,“喂,你怎么了啊?别吓我啊。”
叶本初吸了一下鼻子,顿了顿:“我,我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你被开了?家被烧了?柜被出了?”徐浪一个着急,连珠炮似的发出一串质问。叶本初点点头,承认:“嗯。”
“嗯什么,你嗯哪个啊,还是三个都嗯了?”徐浪快被急哭了。
“我出柜了。”叶本初简洁明了,“跟程立欣。”
徐浪张张嘴,发不出一个字,被人毒哑了似的。叶本初合上眼聚了聚j-i,ng力,复又睁开,总算是有了一丝人气,他继续道:“昨天程立欣来我家,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跟她坦白了我的性向。”
“不是吧,你就说你工作太忙还不想找不就好了?”徐浪目瞪口呆,“你瞒了这么多年,干嘛这么冲动啊。”叶本初摇摇头:“她弟那个时候在我房间里。”
“哈?”
“她不知道,没发现。”叶本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徐浪舒口气:“要不要这么刺激,没发现咯?那不就没事嘛——”
“我爱上程立霆了。”
“……噶?”徐浪像是被人扼住喉咙,y-in阳怪气地十分艰难地挤出一个音来,试图消化方才叶本初神色平静地说出的七个字。脑子里过滤几遍,心里默默回忆几遍,他确信自己没听错,然后勉强扯起一丝微笑:“不是,愚人节吧?”
叶本初神情疲惫,眼神却异常冷静地看着他,就像季度汇报会上他拿出新媒体部门骄人业绩时的神情,认真又坚定,徐浪收起了那一丝渴望是四月一日的笑容,声音里带一缕颤抖:“你之前不是……不是说不可能的吗?”
叶本初绝望地闭起眼:“真想回到那天扇自己一百个巴掌。”徐浪扶额:“不是吧,你跟和尚不就差一个光头?怎么动的凡心啊?”叶本初也很懊糟,不由得揪住后脑勺的头发:“我……我不知道,我一定是昏头了。”
徐浪见他如此痛苦,便想劝他:“呃,呃,怎么说呢,对吧,虽然老说跟小孩子玩玩可以,不能动真格的,可是你跟我毕竟不一样。我哪知道你约个炮约出真爱来了。”他大叹一口气,“既然出柜了,那就好好在一起吧。”
“什么在一起?段乔和立欣已经和我绝交了,我和他在什么一起?”叶本初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里噙着泪光,“到现在,段乔甚至都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质问我,为什么瞒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定是恶心同性恋,恶心我这种人,恶心死——”
“喂喂喂,我们同性恋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徐浪不满,“我们同性恋也是合法公民,靠自己勤劳双手创造财富好伐,你要是为这种事自轻自贱,段乔也不配当你朋友。”
叶本初突然僵住了,他试图回忆起昨晚的情形,他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说出那句话,把凋零的心勉强拼凑,想听一个肯定的答案,结束这场注定是输局的拉锯战。然而对方慢慢抬起头来,用一个y-in鸷而冰寒的眼神瞬间将他s,he杀,饭局over,程立霆重重地搁下碗筷,起身离开饭桌,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用穿拖鞋的方式将耐克踏在脚下,打开大门,甩上大门。
呆滞了将近一分钟,叶本初才回神,他冲到窗户边,拉开玻璃窗,不顾雨点的捶打探出头去,楼下,一个小黑点冒着雨移动到一辆轿车边,开门坐入,不一会儿,车灯亮起,玛拉莎蒂总裁驶离了静华公寓6栋的路道,消失在苍茫的雨幕中。
叶本初没把头伸回来,满脸挂着雨珠,谁也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可能是可惜那件限量版的睡袍被淋了雨。
最后一道菜上桌了,徐浪也没心情招呼叶本初趁热吃。他看起来很烦恼,比和有妇之夫上床被人捉j,i,an在床赤身luǒ_tǐ赶出大门更苦恼,他隐约意识到这场爱情悲剧的酿造者似乎是自己,如果没有突发奇想给叶本初点上一只雏鸭,或许如今34岁的他仍是沪上小有名气风度翩翩的娱媒编辑,不与任何男女沾染,保持圣洁的利欲熏心的r_ou_体,一边拼命敷面膜一边拼命赚钱买房,状态完美。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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