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似乎还在嚷嚷着辞职也得提前一个月说明,他这样是恶意旷工等等,穆白索性不去听了,把手机扔到床上,继续心无旁骛地画画。几张q版之后,又尝试了一下素描。难度增大,落笔又艰涩了起来,笔尖划在纸张上怎么都不对味儿,画了半天,造型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穆白退开了两步看看,发现就算透过这张难看的素描,自己也能完整地回忆起南宫的模样,心中颇为满意。
这会儿他也不想改小说了,反正自己知道,这辈子南宫的轨迹已经完全改变了,那么,这本小说已经与他无关了。挂着什么名,其实并无所谓。
穆白捡起扔在床上的手机,给教他功夫的那位老人打了个电话。老人家精神头儿很好,说话中气十足。穆白提了两句大光明功的事,老头儿提高了嗓门骂:“你是又从哪儿看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气功了吧?我早就告诉过你,练功夫不能贪快,一点一点踏踏实实练才是正经!”
挨了一顿训,又心平气和地聊了聊近况,听到久违的声音,穆白还是挺开心的,但发现不了任何线索,又感到说不出的沮丧。
平日里中午就会上线的骆驼今天一直没有来,穆白一面想着他下午就会上了吧,一面担心他就这么不出现了。穆白不打算吃这里的食物,怕吃下什么奇怪的东西,早上起就没进食的肚子咕咕叫着向他抗议,穆白又拿了张纸,边写自己与南宫的故事,边等着骆驼上线,企图找到一点脱离幻境的线索。
哪知事情似乎总有例外,一直到夜幕降临,骆驼终究也没出现。
穆白手上的笔动得越来越慢,最后面无表情地停下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穆白合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揉了揉额角,亢奋过后是无尽的疲惫,加上一天水米未进——至少心理上是这么认为的,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晚上依旧不敢睡觉,站了大半夜的桩,又按着老人教过的法子打坐。这两样到底不能代替睡眠,穆白困得要命,脑袋一点一点跟鸡啄米一般。似乎迷瞪了一会儿,猛然惊醒时,穆白发现窗外又亮了。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看窗外,一颗心忽然就沉到了谷底。有一段时间,自己确确实实是睡了过去的,正常情况下,赤眼幻蝠该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她是担心自己使诈,还是,这压根就不是幻境?穆白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不,没有这种可能性的。他努力说服自己,这个幻境一定是想给他造成处处真实的错觉,让他深陷其中出不来。
那么……穆白的目光聚焦在一把水果刀上。缓缓地伸出手,拎起来看了看,若狠狠心捅自己一刀、痛上一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吗?会不会往腿上割一刀,醒来后却发现其实割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种进退不得的感觉太糟糕。穆白想了想,把水果刀扔开,低头一口咬在手腕上,咬出来一个深深的牙印,青白色,钝钝地疼。看看那印子,穆白又咬了一口,这回直接渗了血。再疼一点,应该就会醒了吧?
穆白不怕疼,但他怕一个人。活了两世,他没对什么执着过,除了一个南宫清晏。在一起时太过习以为常,这会儿分开了,才发现自己对于“也许永远要分开”这个可能性恐惧到发疯。
开玩笑,这里怎么能困得住他?这里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是陌生人,彼此没有任何交集。难得一个朋友骆驼不过是偶尔网上聊聊天,隔得实在太远,教他功夫的老人带着老伴儿出门旅游了,他的目标是在身子还硬朗的时候游遍大江南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他的牵绊少到可怜。
以前的穆白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虽然自己一个人有些孤单,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看遍夕阳。而现在这个人有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穆白狠狠心打算再往身上咬一口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在他穿越前一天,教他功夫的老人带着老伴儿出门旅游了,据说是去没有信号的深山里体验生活,根本没法联络。穿越的那天中午,也就是现在这个幻境里的“前天中午”,自己还接到了老人家进山前的一个电话,说待上个大半月的才回来,“前天傍晚”,他还打了个电话,确实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而自己“昨天”忘了这一茬,打出了电话,
对方好好地接了。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正在家中?
穆白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
这个幻境有够让人崩溃,自己担心什么,便会出现什么,他想着骆驼会有的反应,骆驼便按着自己的想法说话了。他想从骆驼这儿找线索,等得心焦担心对方会不会不来了,结果一整晚对方果然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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