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瞎子上午约了陈家的人,原本也正想同他说一下这两天要去趟广西会一会四阿公,让他没事抽空多去公司转转盯着点。张起灵只略微一个迟疑,就提出要跟他对调。
“我去。”
“啊?”
“我去。”
“啧,你没病吧?添什么乱你去干什么!我他妈都长蘑菇了,好不容易出去放放风我容易么我,才刚给那边几个哥们儿去了消息要聚聚来个one nig in 广……”
“我去。”
“……你丫根本就没在那边是开着复读机呢吧!好好好你去你去!”
张起灵能在前些年“退居二线”不是没有原因的。公司转型成功步入正轨后,就像以前的吴三省的状态一样了,更多的是生意自己找上门。随着规模不断扩大,公司的管理也早已规范稳定。不同部门,不同项目都有相关负责人,不再需要他们两个人马不停蹄地飞来飞去了,除非是为了维护一些重要的关系才会亲自出马。
四阿公就属于不能怠慢的那一类。
按着瞎子发来的清单,他跑了几家商场选礼物,一改常态,慢慢挑,慢慢选,直到天都黑了才选完,随便找了个餐馆吃饭,一边吃面一边盯着桌面上的手机。
商场人多、广播、音乐各种声音嘈杂,之前他怕错过电话或者短信反复查看手机。甚至有几次真实地感觉到口袋里传来震动感,等拿出来却发现是错觉……
手机已经安静了一整天。
张起灵忽然发现他们这么长时间堆积出的默契竟然能够这么轻易就丢失了。同样是没有讯息,一夜之间,他已无法确认吴邪在做什么,下没下班,有没有吃饭……
回到家后,他打开房门,屋内漆黑一片,以为吴邪还没有回来,结果开灯后却发现人在床上睡着。才9点多……他有些疑惑,在房间转了一圈,桌上的早餐还在,字条没有被挪动的痕迹,冰箱里的剩饭菜一点也没少,要不是最后在浴室发现有换洗下来的衣服,都要以为吴邪是睡了一整天没有起来过了。
张起灵轻轻走到床边坐下,知道他也许听不见,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跟他说说话。
“这么早睡了?”
没有回音。
“我明天要去趟广西,周一回来。”
还是没有回音。
“冰箱里的饭菜不能吃了,我一会儿去炖锅牛r_ou_,你明天回来下点面条,兑上r_ou_汤就可以吃牛r_ou_面了,周末两天你……”
“你不是让我自生自灭去么?不用麻烦,我有手有脚有钱也会做饭饿不死。”吴邪突然开口将他打断,只是说完又重新闭上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嗯,那你接着睡吧。”张起灵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他掖好了被角。
那晚如夜长梦多的字面意义,他睡得很早,却没有睡好。醒来时还不到7点,身边没有人,房间一片寂静,像极了他独自活着的那些年,每天睁开眼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一刻张起灵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彷徨不定,仿若庄周梦蝶。
走前,他没有见到吴邪。
抵达机场后,他习惯性地发了个短信,直到飞机开始滑行的最后一刻才关机。
没有消息。
广西的周末,三个晚上,他被四阿公带着见了三波人,吃了三顿饭,喝了三顿酒。向来讲技巧有节制的他,此次却顿顿喝得干脆实在,喝到自己回了酒店倒头就能睡着。
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是为了解脱自己。
他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吴邪的消息,受不了一天天从早到晚的寂静。明明渐渐远离直至分开是他一切所为的目的,却发现到头来竟是自己放不下,原来他早已经忘记,该如何一个人活下去。
最后一晚,张起灵趴在床上,天旋地转、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终于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音,结果醒来只依稀记得电话里的人嘲笑他“活该”,“自作自受”。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赶紧翻开通话记录查看,发现真的有过通话,却不是吴邪,是瞎子。
他不记得他为何要这样说他,猜测大概是因为非要替他来广西,结果还喝多了吧。
飞回b市时已临近傍晚,张起灵落地后开机,望着手机屏幕想了想,又揣回了兜里。
这几天酒喝得多,东西吃得少,出租车还没开进城区,他就有些饿了,想家里都有什么可以做来吃,又想……吴邪回不回来,如果不回来吃那就凑合叫些外卖好了。
因为赶上了周一的晚高峰,他到家时已经7点多了,本以为家里没人,结果在门口正掏钥匙竟然听见屋里有动静,来来回回的走路声。张起灵连忙将门打开,却见吴邪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看了他一眼,弯腰放进了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
不是登机箱,而是大箱子……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是要……出差?”
吴邪起身看了他一眼,没应声,拿着洗漱包绕过他进了卫生间,“叮叮咣咣”地往里放东西。他只好自己走到箱子前确认,发现除了与以往出差不同换了大箱子外,里面竟然还放了不少衣服……顿时心里有些忐忑、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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