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在椅子上坐下,“子初。”
“你在全府这么些天过得怎么样?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文景州好心地给他斟了一盏茶,担忧地问道,“那个老贼没怀疑你吧?”
“没有,我如今这副模样,当初连你都认不出我来了,他还能怀疑到哪儿呢。”顾淮生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尚温,入口清冽,让人觉得j-i,ng神一振,这么多日积累的疲倦被冲淡不少。
“没有就好,”尽管知道不会露馅,听到顾淮生亲口说出来文景州还是大大松了口气,“我这些日子为了你可是茶饭不思,芳儿都担心我是不是生病了,张太医来为她诊脉时还张罗着让我也去诊一诊。”
听他提到世子妃,顾淮生少不得要问一句:“世子妃没事吧?”
“还是那样,”文景州眉宇有些黯然,“太医说好好保养的话还能有四五年的光景。”
气氛陡然变得如此低沉,顾淮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世子妃是文景州作为质子到了大梁之后梁帝指给他的,文景州固然很是抵触,但他一直是个真君子,说什么也不会迁怒于这个同样牺牲于政治联姻的可怜女子,与世子妃相敬如宾地过了一段时日后,渐渐也生出了真感情。
或许孤身处于异乡之人,骨子里都有一种难言的寂寞孤独,世子妃之于文景州,就像干禾之于快要熄灭的星火,是解决这份孤寂的良药,予他以慰藉。那段日子的文景州真的很快活,不再整日被国恨家仇所束缚,而是活成了他自己。
可惜好景不长,世子妃难产之后便落下了病根,之后的情况也是每日愈下……命运就是这样,从来都吝于给人以真正的希望。
“好了,不说这些了,”在顾淮生想好要怎么安慰之前,文景州已经恢复了过来,甚至还笑着转移了话题,“十几天没见你,平哥儿早就想你了,等会你记得去看看他。”
“知道了,”顾淮生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展平后上面却空无一物,“这是全府地图。”
文景州了然,起身取过桌角的烛盏,又从多宝阁上摸出一只火折子将蜡烛点亮,“可靠吗?”
“是我亲自画的。”
顾淮生小心地将白纸放在火苗上方烘烤,两人屏息等了一会儿,白纸上渐渐显露出纵横的墨迹,等全部展现出来后,赫然便是一幅完整的全府地图,用笔之人显然功底深厚,线条流畅清晰,赏心悦目。
吹熄蜡烛,文景州接过地图,啧啧感叹:“不愧是全西京最大的宅子,这都快抵得上半个皇宫了,全承恩过得日子怕是比皇帝还要潇洒吧。”
顾淮生冷笑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画地图吗?”文景州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帝留下的那道圣旨,你查到放在哪儿了吗?”
“还没,”顾淮生站起身,俯视着整张地图,抬手在三个地方点了点,“不过要我猜,应该就是这三个地方的某一处。”
文景州顺着他指的三个地方挨个看去,分别是书房、主院卧室以及全承恩的私库。
顾淮生收回手,负在身后,注视着地图的目光幽冷森寒,仿佛透过这地图看到了什么深仇大恨之人一样,“这些地方戒备森严,我还没什么机会去探,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将圣旨偷出来的。”
“好,一切小心,”文景州将地图小心折好,大大方方地当着顾淮生的面打开多宝阁上的一处暗格,将地图放了进去,“我知道全府地图已经印在你脑子里了,这个必然是给我画的,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有需求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顾淮生点点头,却没坐下,而是往屋子中央走了两步,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竟似有些紧张,“我让你打听的人……怎么样了?”
“当年晋将军惨遭诬陷,全府上下一百多名人口无一幸免,这些都已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打听起来可不容易,幸好晋将军深得民心,这件冤案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时至如今还不至于被人彻底遗忘,”文景州叹了口气,“我百般打听,甚至还动用了母妃当年留在大梁的人手,才总算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顿了顿,文景州道:“晋将军出事的时候长子晋玄缨远在边陲军中,免于一难,自此隐居于世就是十一年,却在三年前被人发现,小皇帝将他抓了回来,砍首示众,还将他的头颅挂于城外警醒世人……”
一想起那些画面顾淮生就有些不舒服,不由出声打断他:“这些我都知道。”
文景州叹道:“我知道,当初你瞒着我母妃偷偷从平国跑到西京,还是我帮着你偷出晋小将军的尸首的,你别着急,我想说的是,晋小将军藏于民间时曾经娶过一个妻子,虽然后来病逝了,但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小皇帝并不知道,如今算来也有五岁多了。”
“什么?!”顾淮生猛地转过身,激动地跨了两步,双手摁在桌上,“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文景州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怀念地道,“许久没见你露出这样鲜明的情绪了,自从那件事之后你便没再笑过,整日板着脸,母妃说你心里有结,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还总劝我让着些你……”
顾淮生也已经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平息了一下心情,又乍然听他提到平淮长公主,不由又是歉疚又是感激:“这些年还要多谢姨母照拂,若没有姨母,淮生早已是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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