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挂好伞就看见陆惊鸿等在哪儿,才立刻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他,说道:“果然没错,那丫头真是被毒死的,哎……”
陆惊鸿安静地看完单子上的分析,心里有了个明白。微微扯起一抹笑,看向三喜:“昨夜多谢了。”
三喜连忙摆摆手,说着这都不算啥。
他就这样在三喜家借住了好些日子,也周边询问过宋漾和柳眉生的下落,结果还是一无所知。
这日下午,刚又下过一场大雪,今年蓉城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屋外响起,三喜疑惑地推开陈旧的大门,看见三三两两的城中百姓浩荡地往城东的方向走。
“他们在干什么?”陆惊鸿坐在里屋,隐约也看见了门外经过的百姓,问道。
三喜看着人群远去,抓了抓后脑勺,想着说:“昨儿个听吴婶说过,应该是前去看戏的吧。”
戏?
似乎意识到他所说的戏并非真正的戏,于是他又问:“可是城中出什么事了?”
“快年关了,近几日鬼子查得也紧。”三喜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温热的茶水,继续开口道,“听说百姓堆里有人最近总抓一些犯了罪的中国人,批判示众什么的,守城的鬼子们也当是看戏笑过就算了。我猜啊那些人估摸着是被打压地受了刺激,好歹都是中国人,干啥这么为难……”
陆惊鸿听完,若有所思地问:“他们都批判的是些什么人?”
“这……啥人都有吧,只要是他们想挑事儿的。”三喜想了想,倒问向他,“怎么你也有兴趣去看看?”
他缓缓摇头,最近头疼得厉害,身子也越来越差了。这类事情,他也着实提不起太多兴趣来。
但三喜倒是觉得让他呆在y-in冷潮s-hi的屋里,未免难捱了些。看看外面天气虽然低沉,但起码雪是停了。于是,便自作主张着将他带出门,从里屋找出了件斗篷在他的月白色长衫上。
陆惊鸿原本是懒得去推脱的,但看着他将一件算不上顶好,不过也非同寻常的白衣斗篷给自己披上,想着定是上辈留下来的,便连忙取了下来。
“诶,你干啥呢?”三喜见他不穿,急忙问道。
他认真答道:“这斗篷,你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
三喜继续给他披上,系好,笑着说:“你以为你在我家呆了大半个月,我不知道你身体什么情况?这斗篷不过是给你用来抵抵寒气,又不是送你了。怎么着我娘以前在世时,你也帮衬过一些,干啥还要和我计较。”
他最后只好应着,同三喜一起出去散散步。
走了不知多久,天空乌黑的云层未散,他们渐渐来到了东城的城门外。
第19章 第十九章
黑压压的人群中,修筑了一个木台子,上面兴许就是用来批判示众‘罪人’的。
因着百姓众多,台上的人又是跪着的缘故,陆惊鸿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两个身着普通百姓衣裳的男人站在台上,趾高气昂。
三喜看见这么多人,倒是忽然好奇起来,兴奋地带着他往里钻,边钻还边听见其他人八卦地聊天内容。
“啧啧,也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娃子这样,绝对搁河里淹死得了。”
“我倒听说那人以前可是个富家公子哥啊,怎么……”
“大爷你才来蓉城你是不知道啊,有钱人就喜欢搞些奇怪的玩意儿,恶心不说,还不是照样害了自己和别人……”
“这伤风败俗的事,我这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啊……”
陆惊鸿仔细听着,想来台上跪着的人是百姓们一同唾弃的对象,内心不免有些怅惋。可当他和三喜挤到人群最前面,看清台上的两个人时,猛地怔在了原地。
倒是三喜最先反应过来,用手肘撞撞陆惊鸿,惊喜道:“陆老板,那不就是你要找的柳老板和宋二少爷吗。”
他刚说完,忽然又敛起笑容,疑惑道:“可他们俩……怎么就,就成了被批判的对象了?”
陆惊鸿眼神幽暗地看着台上,没有说话。
木台上的宋漾穿着件破旧的棉衫,下巴长着乱未刮的浅浅的胡茬,双眸里满是麻木的疲惫。
而一旁的柳眉生,还套着那件常穿的墨绿色长衫,眼眸清明,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笑,嘲讽似的看着面前凶恶的两人。
他们皆被绳子绑着跪在s-hi润的台上,连接他们的,仅仅是一根长长的粗麻绳。
其中一个身材稍显臃胖的男人先开了口:“今个儿就让大家伙儿好生瞧瞧,曾经被捧为蓉城第一戏伶的柳老板,还有宋家的二少爷,如今是个怎样的货色。”
说罢,狠狠地上前捏住柳眉生的下巴,很快就掐出一片红痕,冷哼一声:“笑?只怕等会儿,你会哭得很惨。”
“呵。”他感受着来自下巴处清晰的疼痛,继续冷笑,“你们两个,算是我见过的最悲哀的中国人。”
“他娘的。”另一个脾气更加火爆的高个子直接上前拽开男人,然后一巴掌打在柳眉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你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干的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娘的居然还有脸来说老子!”
“你给我住手!”宋漾恨恨地喊道,挣着绳子想扑过去护柳眉生。
高个子见了,立马又转身向他猛踹了一脚,哈起嗓子就朝他的脸上‘呸’了一口唾液。
柳眉生一看宋漾被踹倒下去,然后又被胖子狠狠拽了起来,继续按跪在地上,瞬间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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