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沉默地看着车里的项修齐,在车内顶灯昏暗的光线下,项修齐本来就黑魆魆的脸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但是顾之泽却奇迹般地从那副宽厚的身板上看到了无尽的悲愤,他明白,这是一群与死神经常擦肩而过的人,也是一群与战争无关的局外人,他们冒险冲动热情充满责任感,他们的工作就是力争在被不可预料的枪击炸弹导弹或者地雷夺去生命之前用文字、声音或者图像将战争记录下来,向世界真是传递着战争的残酷。
要加入他们么?顾之泽问自己这个问题,很快地,他发现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去回答,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到自己内心的那种冲动,好像要挣脱牢笼的猛兽。
李润野说过,一个好的记者就要铁肩担道义!
顾之泽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没有一副铁肩,他也没把自己想的那么高大上,他只是想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按照自己的心愿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也许头破血流,也许半途折返,但人的一生,总要去试一试才能知道前方会怎样。顾之泽很庆幸,自己还年轻,拥有可以交托一生的恋人,拥有足够的强大的精神后盾,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尝试呢?
也许死亡,战争的残酷在于所有生命在它面前都微不足道,但是让顾之泽高兴的是,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还是可以骄傲地对李润野说:我永远爱你!
不说永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挥手送走项家兄弟,顾之泽在晚风的吹拂中慢慢地往回走。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滴滴的喇叭声,他抬头看看路灯,还有路灯灯光团团飞舞的蚊子,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一年了,同样的一幕又一次展现在自己面前。一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李润野穿着棉布的家居服把他从蚊虫叮咬和难耐的暑热中解救出来,带着他去海边看星星,那时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一年后两人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顾之泽跳上车,看着李润野宽松舒适的家居服,还有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每一条皮肤纹理都让他眼热。
师父,他握住李润野的右手,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现在?李润野挑起一侧眉头,干嘛去?
看看大海。
你有夜视眼?
可我想去!顾之泽压抑不住心里的这个念头,又中了邪一样想起李润野说曾经半夜陪着李舸去海边游泳,天亮时回到家里洗个澡换身衣服直接去报社的事儿。他拼命想要按住心里涌动的种酸溜溜的感觉,可惜所有的努力全都宣告失败,他挫败且沮丧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不争气地说:你能陪李舸半夜去游夜泳,就不能陪我海边坐会儿么?
说完这句话,顾之泽自我嫌弃地把脸扭向窗外,还能不能行了,简直太矫情了。
李润野惊讶地看看顾之泽,侧脸上有淡淡的红,看来是没少喝。他好笑地摸摸八戒的头,一打方向盘转向海边,李润野决定,不跟作妖的人一般见识,更不会跟一个正在更年期的作妖的人认真!
深夜的海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一团漆黑中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海浪声,节奏感十足,每一下都拍在顾之泽的心里。他坚决不下车,就赖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
李润野伸手关了所有车灯,打开天窗,天上有星星,不多,但是很亮。
看星星啊,顾之泽喃喃地说,当初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小伙子?
我喜欢的小伙子不会半夜抽疯跑到海边来看星星!
那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李润野倾过身子,抓住顾之泽的下巴把人轻轻拉过来,我爱你!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顾之泽染着淡淡酒气的唇齿间,滑腻炽热的舌尖纠缠才一起,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顾之泽闭着眼睛,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又转身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尾巴,徒搅得人心乱如麻。在一片混乱中,顾之泽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我刚刚好像吃了生大蒜!
李润野把人抱进怀里,这是深夜的海边,远离公路空无一人,四周只有小小的蟹子在沙沙地爬动。上次在这里,自己只敢轻轻地把唇印上去,而现在他只想得到更多。
之泽?李润野轻轻唤一声,声音喑哑。
嗯?顾之泽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哼一声,抬起眼皮扫一眼李润野,然后一声不吭地低头脱自己的t恤衫。
李润野轻轻地笑了,伸手过去帮他,然后在海涛的高歌中尽情享受他们的爱情。
顾之泽是被阳光刺醒的,他使劲揉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躺在车后座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李润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掀开毯子想要坐起来,低头一看吓得魂儿都飞了,立刻缩起身子把自己盖严实。贼眉鼠眼地在车里巡视了一圈儿,终于在各个犄角旮旯里把自己的衣物收集齐了。
等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顾之泽拉开车门走下来,脚下是松软湿润的沙滩,海潮已经退去,沙滩上留下了无数的碎贝壳和小海蟹。天地之间一片光明,水光映着天色,亮得让人心都开阔起来。
他伸个懒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发现李润野从身后走过来,手臂穿过他的腰侧,把人圈进怀里,一个温热的吻印在耳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位英雄你意欲何为?顾之泽痒痒的,微微缩起脖子笑着问。
李润野笑了,在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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