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迎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把将他提起来,逼问道:“这地方怎么出去?”陈文恍若未闻,一面笑,一面道:“你走不了,我也走不了。”
此刻在镜中,颜少青已给凤逍挑飞了发带。杜迎风沉下脸,拔出靴中的匕首,插进陈文腿侧的梁丘穴。陈文的身体颤抖起来,瞳孔一阵一阵地紧缩,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梁丘穴又称跨骨穴,用来屯积胃经水液,给人制住,轻则胃部绞痛,重则腹脏受损。杜迎风眯着眼道:“岚山阁处置不听话的犯人,共有上百种法子,我可以一一叫你试过,直到你说出来为止。”
陈文被胃里泛出的腐液呛得喘不上气来,待气息稍平,他咧开嘴道:“我们注定要在这里一辈子……唔!”
一言未毕,杜迎风手起刀落,将刀尖扎进了他的阳关穴中。越是疼痛,陈文笑得越大声,粗噶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真如厉鬼一般。杜迎风伸手捂住他的嘴,叫道:“不准笑!”
陈文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一下。杜迎风缩回手,竟拿这个疯子没有半点法子。正是彷徨无计,忽然见到铜镜中的画面一阵摇晃扭曲,镜面最中央处,慢慢钻出了一截箭镞。
那箭镞的镞头上共有三翼,锋利异常,它慢慢地自镜面内挤出,先是箭镞,接着是箭杆、箭羽。杜迎风看见整支乌黑小巧的箭矢,吸一口气道:“乌龙铁脊箭!”
嗖地一声,箭矢钻出铜镜,钉入了陈文脑中。
杜迎风不及回避,被四散的脑液溅了满身,他坐在地下,举袖擦干净脸庞,啧了声道:“真是晦气。”
黑雾逐渐散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杜迎风左手提住长剑,翻身跃向来人,在他肩头一拍道:“多谢你啦!”轻功施展开来,几个起落,便冲出了门去。
夜翎见这一地狼藉,苦笑着摇了摇头。月如娇只觉身边似有一阵风掠过,回眸看时,那人已在数丈开外。
杜迎风已无暇顾及皇帝安危,施展轻功,直奔文德殿而去。所幸前方几处殿宇都无高手戍守,他避开几队巡逻的守卫,从房顶纵掠而过。
凤逍伸手摸了摸溅到脸庞上的鲜血,有些瞠目结舌。他戎马半生,见过不少匪夷所思之事,可眼前的情形却着实想不明白。视线自虎头枪沾满鲜血的枪头上移,落在男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他讶然开口:“你……”
颜少青伸指一夹枪头,一声钝响之后,两人各被一股大力震开数步。
凤逍斜撑断枪,借力站稳,道:“你为何……”赢的如此轻而易举,反叫他心中梗了根刺,下意识伸手扶住对方。质问缘由。
忽然间有人叫道:“枪下留人!枪下留人,枪下留人啊——”声音由远及近。少顷,便见中书令于安勉跌跌撞撞地奔上台阶。
他的官帽是歪的,官服上满是尘土,左脚的靴子也不知去了哪里,神色急切,满头是汗。当他看见颜少青胸前的伤口时,登时一脚踩空,摔倒在第九层台阶前。
这位曾被真宗重用,做过仁宗老师的当朝大员一屁股坐在地下,指着刘娥大骂道:“你……你竟害死自己的亲兄长……如此丧绝人性之事都能做出,今后又何谈勤政,何谈爱民?”
于安勉在朝中威望极高,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刘娥见城外埋伏的杀手终究是未得手,心中虽怒,面上却不表露出来,说道:“于书令年事已高,定是老糊涂了,朕入宫时便是孑然一身,哪里还有亲人?”说着矮下身,托起他的手肘。
于安勉甩开她的手,环视四周道:“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要以何用,要以何用啊?”言辞之间,甚是痛心疾首。群臣多是畏惧于刘后的权势,闻言羞愧难当。
伸手一指刘娥,又骂:“先帝在世时,便料到会有今日,是以早早立下诏书,用来约束朝纲!”
刘娥听得‘诏书’二字,脸色大变。真宗驾崩前,曾秘召四位老臣到卧榻前听旨,她千方百计也未能探得这道旨意,此事始终如骨梗在喉,在她心头索绕不去,多年来,四人中已有三位先后逝去,只余于安勉还在人世,奈何这老匹夫势力太大,想要将其扳倒,非几夕之事——只是,她已经没有耐心了。
一步错,步步错,弑兄之事,正给了对方一个发挥的借口。刘娥四下里一扫,见群臣均露出质疑的神色,她心知此刻不能慌、不能乱,否则便是全盘皆输,定了定神道:“先皇卧病时,朕一直在榻前伺候,从未听及甚么诏书,于大人,你这诏书,怕不是伪造的罢?”
冷起脸来,高声道:“假传诏书,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来人,摘去他的顶戴,褪下他的官服,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杨广不给于安勉再次要开口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有几个官员想要站出来阻止,都给御林军拿了下去,见此情形,便再没人敢说话了。
刘娥瞥向颜少青,居高临下地动了动唇:“赵褆已经死了,你这么做,他也看不到——你豁出性命不要,施展这出苦肉计,可惜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颜少青漆黑的瞳孔露出一丝讶然。
刘娥冷笑着牵动唇角:“你当我不知赵祯的生父是谁么?为了留下血脉,他可算谋尽心机,只不过他当不了皇帝,他的儿子也没有这个命!”
这几句话以唇语说出,是以周围并未有第三人知晓。刘娥扔下话,突然抬高声音,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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