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地上堆放着长长的木头和一些白色的材料,看样子应该是本来要修缮,却被中止了。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率先想到枫明居然敢带着景战又躲回皇陵!一来,皇陵是天家不可冒犯之地,没有人会轻易动用这个地方,二来,景睿刚刚复位,料理的事情一大堆,一时半会想必也记不起要把这地方堵住。没想到,就此留给景战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真是要多亏了那只不听话的蛊兽呢。沈羲沉眺望着静静卧在一片碧绿的树海中宏伟肃穆的陵墓,冷笑一声,回身走开。
到雅楼后,他急忙把在外漫无目的搜查景战下落的步青芜、凌晋风二人叫了回来。本想等萧淮夜也回来之后再商议,可是等到傍晚也不见他回来,只好派人去宫里通报了消息。结果宫里回话,萧淮夜走不开。
无奈,三人散了伙,各自回房。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沈羲沉无聊地拨弄着茶壶盖,正有些困顿,门吱呀一声从外向内推开,萧淮夜带着寒意跨进房中。
烛火随风轻摇,隔了一会,萧淮夜开口,清冷的声音仿佛也在这灯光里飘忽不定。
“沈赋今日已被定罪……秋后处斩……财产抄没,凡沈氏姻亲,无论嫡庶男女,一律处斩……”
☆、桎梏
若要说这世上最无情的地方,莫过于困守过无数人的监狱。不是因它铜墙铁壁,刑罚苛严,而是人生大起大落者,比比皆是,王侯贵胄,富甲一方,哪一个不曾是风光无限,翻云覆雨,最后沦落此地,空对一面墙,一破席,千百感概也不过化为一声叹息。
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权力?富贵?名望?地位?还是闲话桑园,平淡一生,老来可享天伦之乐?可惜啊……选择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人心不足,国法亦不容。
缓缓的脚步声在这仿佛亘古便如斯沉寂的牢狱里轻轻回荡开。四周多了些窸窣不止的响动,黑暗中有一双双隐匿的眼睛,张望着,期盼着。
直到那脚步声,在某间牢室前停住。
老者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昔日尚算饱满的面孔已经瘪下去,像一只发皱的橘子,毫无生气的神情间,见到来人才似被牵动般,露出意外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情绪。沈赋握着铁栅,颤巍巍的站起来,目光却牢牢的盯着站在身前的少年,张了张嘴,犹豫了会,才谨慎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沈羲沉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他认真打量了沈赋好一会,才确认是他一样,缄默着举起手上的盒子。
沈赋朝那个漆面盒子看过去:“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沈羲沉的心头不可抑制地一颤!垂在另一侧的手悄悄捏成紧紧的拳头,喉咙里更好比梗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滚了又滚,说不出口,良久,他咬了咬牙,才下定决心地说道:“……是沈珏。”
“……什么?”沈赋愣了愣,刹那间,他像是遭到恶鬼猛兽扑食般,哀嚎一声,枯瘦如树枝的双手闪电般抓向沈羲沉手上的盒子!仓促缩回来的时候不免撞到狭窄的栅栏,嘭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一张薄薄的如纸片一样的东西就这样从盒子里掉了出来。
沈赋的瞳孔微微一缩,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盯着地上的东西,好像不认得,抬起头来看了看沈羲沉,满目茫然,过了一会,才彻底弯下身子,把那凉凉的柔软的东西捡起来。
几乎是触手的一瞬间,沈赋的脸上出现一种十分凄凉绝望的神情来,他颤抖着将那东西捧到眼前:“这是……是……”
“是他……”沈羲沉蓦地一噎,顿了顿,偏过头去,“被剥下的一块人皮。”
“我认得!我认得!”沈赋忽然高声喊起来,苍老的声音蕴着低低的抽泣,“我认得……他背上的这颗痣就是这样的……”
惊惶又痛苦地抚摸着这块人皮,一遍又一遍,牢中的老人颤抖着,喃喃着,一躬身将它紧紧抱回怀中,泪如雨下。
无人知晓他内心是多么痛楚与悔恨!!
自那一日,赵王口中无意透露出魍教二字来,他就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这幕后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短短一盏茶足够回忆起来并想通了。沈羲沉当初含糊未提的死因,难道他就不会自己去查吗,魍教在江湖中“鼎鼎大名”,稍一打听就可知其与天云的纠葛。
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方法!想来不过是赵王为了利用他蒙骗他的障眼法!可笑他竟然为了明知是天方夜谭的荒唐说法,帮助凶手一步步实现野心,浑然不知自己的儿子当初正死在他们的手里!死在这样的野心之下!
沈赋蜷曲身子跪在地上,头在坚硬的地面不住磕撞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翻腾彻扉的苦楚!
可怜亦可叹,谁想造化弄人,竟令拳拳爱子之心沦为一场交易里,yù_wàng与权力斗争的棋子。
这也该是沈赋的结局了,在煎熬与后悔中度过最后的日子。
沈羲沉本该早早离去,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他怔然地望着老人那尽数花白的头发,发抖的身体,不觉红了眼眶,他多想再问问沈赋,究竟……究竟怎么看待他的!
是不是,是不是,他若出生便和沈珏一样是个平凡人,沈赋也一样,愿意付出这么多呢?
不……哪有什么如果,沈羲沉闭眼,自嘲着,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意,沈赋亲口说过,绝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从没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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