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他的想法。
“确实……不叫太医也可以的,”我试探道:“反正也不会死。”
有一瞬间,我确定林不回是准备给我一拳,不过他及时遏制了这个欲`望。
“是吗。”他冷笑:“竟然不知道瀛洲也会怕死。”
虽然不知道对于林不回来说,我除了废帝身份之外,还有什么没榨取干净的价值。不过我想,他此刻表达的,应该是关心与担忧的情绪,在他揽住我的肩膀,让我们二人额头抵额头碰在一起之后。
这个举动让我想起小时候,常与林不回一起玩的角力游戏,看谁先用头把对方顶出圈外。只是游戏姿势并不美妙,在某日听到一个并不晓得我已走到他身后的小太监将我们描述成“好像两条抢屎的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林不回一起玩过。
于是问题来了。这些几乎算得上美好的回忆,到底是发生在分桃前,还是分桃后呢?
“我怕的。”我想了想,说:“不过比起死,我更怕你不在乎。”
如果林不回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那向他乞医乞药又被拒绝,未免太难看,太可怜。
他揽住我的双臂紧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要么是我在浑身发抖,要是是紧挨着我的林不回在浑身发抖,我诧异了一阵,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可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续道:“我也怕痛。”
这句话十分无意义,我也不准备唤起深层的回忆。不过林不回却猛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我晓得了。”他低声说,“我会记住的。”
第二十四章
召来的太医为我诊视时始终嘴角噙笑,和蔼亲切,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我猜是因为林不回没有当着文太医的面狂吼威胁。虽然太医始终波澜不兴,我还是不可避免会多想一些。
“或许接下来的日子,我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我笑道。
文太医朝我躬了躬身,道:“洛公子如今清减许多,确实需要多食进补。”
我将捋起的袖子放下遮住腕部,嗤笑一声。
“即使不方便告知在下尚能苟延残喘多久,透露一下还有几日光明可见,应该还是可以的。陛下此刻并不在场,我也绝不会向他泄密。”我继续试探。
“洛公子言重了。”文太医依旧不卑不亢,“不过是目中生翳,才导致的视物不清。只需以甘菊花、生地黄、决明子、犀角入药,配以针灸,可有效缓解。即使不能使视力恢复如初,也能控制翳情,不再加深恶化。公子大可放下心来,毋需忧思过重。”
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竟无法反驳,不然我倒像懦夫一样贪生怕死,又像婆娘一样唠叨没完。而且他带来的也确实都是好消息。再咄咄逼问下去,我也觉得自己越发矫情,便住了口,沉默地看着文太医收拾医箧。
可能是我盯在他背上的涣散目光有些瘆人,文太医也有所察觉,一边整理收纳着零碎物件,一边背对着我,闲聊也似漫不经心道:“洛公子脸上瘢痕祛除得非常好,几乎不留痕迹。无双宫主果然有一手传言中的好本事。”
“是吗?”我细细想了一下,说:“原以为无双宫主只是江湖中人,倒是没料到他在杏林之中也颇有名气。”
文太医笑应了一声,并未就此话题继续展开。待他走了之后,我忽然觉得,他方才收入箧中的木匣隐约有些眼熟。不过通体乌黑、毫无绘饰的木匣本就极其寻常多见,文太医也不至如此胆大包天,胆敢从林不回的寝殿内顺手牵羊。
这样想着,我也就将那一丝猜忌抛诸脑后了。
大概是被啼哭不休的阿金搅扰得心力交瘁,林不回很慷慨地任我出入他的寝宫探望阿金。
“我愿将阿金带回飞霜殿自己照料,以保陛下心境清平。”我绕着才踏入沉香殿的林不回转圈圈。
还在揉额角的林不回唔了一声,懒洋洋地指了指挂在壁上的琴,道:“春寒。”
林不回在乐理方面的造诣到底是深是浅,我虽然摸不太清,坏印象是摆着的。我喜滋滋遵命取来琴,僵着手指胡乱应付了一曲,奏毕便很热切地盯着林不回的方向等待。
他似乎也被我的敷衍惊住,过了半天才道:“这是瀛洲第一次特意弹曲子给我听,我本以为……会更走心一点的。”
“所以陛下已经允许了,将阿金交予飞霜殿抚养照料,是吗?”我切入正题。
“可以的。只是秕子不仅是阿金的乳母,同时还是朕最钟意的女官,负责每日的梳洗束发。其余拨冗照料阿金的宫人,也都有任在身,不能跟阿金换飞霜殿去。若瀛洲觉得自己可以一人身兼父、母、乳母等数职,尽可以将阿金即刻抱回飞霜殿去,朕绝不阻拦。”他的话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觉得自己牙根有些发痒,虽然知道毫无杀伤力,仍然狠狠地瞪了林不回一眼,然后心里忽然冒出来个主意。
那日不小心呛了林不回一脸血后,他忽然对我纵容软化许多。我猜太医肯定对我的病情有所隐瞒,但林不回,却不一定是顾忌我死活的缘故。
前世的怨恨叫我遗漏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而现在,我终于摸到了其中头绪。
林不回在我面前,并不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恰恰相反,他有时待我极好,好得超出了他一贯对待旁人的熨帖周到。但每每在我几乎要离不开他的陪伴时,他又会突然冷淡下来,变成数九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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