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便会与我断绝关系?”
童音含了些不可易查的怨气,卫凌词摇首,置于桌沿的手紧了紧,低低笑道:“断绝关系?你我现在可有关系?”
旬长清不认,二人自是没有关系,最多算上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罢了。
其实仔细想想,上辈子在父亲谋反,帝京派人来抓她之前,卫凌词就已经与她断了关系,这点确实怨不得她,凌云不会违抗君王之言,不愿与朝堂作对,自会将她这个罪人送入帝京。旬长清自己默叹几句,卫凌词大概不会忍受自己的徒弟会爱上自己,这是大逆不道之事。
宁安郡主卫晓,自小在先帝身边长大,琴棋诗书,无一不通,书香子弟,只怕见不得这般师徒恋情,更甚的是二人同为女子!
只是她为何不想嫁人?
心中念着,旬长清便问出了口:“你为何不想嫁人?”
“与你何干?”卫凌词瞥了她一眼,神色又复清冷,原以为方才的话,她会长进,谁知竟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以小坏大!
莫名挨了训斥,旬长清自觉失言,亦不再言语,只是感觉男女情爱之事,入不了卫凌词眼中,殊不知普天之下,大齐境内,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言,最尊贵的位子便是储君正妻。
而卫凌词却是弃置不屑,到底图些甚?
方才言及一刻,可现在半个时辰都过了,卫凌词猜想旬亦然该走了,便起身,道:“我的话便到此,听与不听在与你,拜师礼未成,你仍可以后悔。”
卫凌词有些忘了,眼前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脑中想法再深也不及她,参与皇家斗争之中后,才会发觉平淡是福,与其日日勾心斗角,不如身在田野,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生乐事。
旬亦然钟情又如何,能敌得过皇位权利诱惑?后宫三千,她又算何物?
慨然叹息后,卫凌词便回了对面自己的屋子。
留下小小的旬长清独自在屋中冥思苦想,额上冒着点点细汗,白日白须僧人一言点醒她,心中执念太深,今生与前世不同,她八岁才遇卫凌词,她应该想办法如何护得平南王府,如何护住母妃平安。
至于那段虐缘,卫凌词无心,她又何必强求,人平安活着才是重要。
在人心鬼蜮的皇家,一味忍受不是长久之事,既然别人不放手,她该争上一争,纵再如前世一般早逝,那也是苍天定下的造化了。
许是缘分,旬亦然晚间来京山寺的,在外间看来是寻幼妹旬亦素,她今日也是上香而来,本当午后回去,可是午后却大雨阻拦在了这里,归不得,去不得。
旬亦素非皇后所生,是平妃所生。不甚得宠,但母女二人在宫中谨言慎行,存在度很低,亦无人想去找麻烦。数日前,她便向皇后请了旨意,出宫上香。
她与二皇子甚少说话,见他突然来此,大失所惊,好在他说了两句安好的话便离去了,暮春之际,惊得她背脊出了一层薄汗。
皇帝膝下不过三位皇子,其中文韬武略当属旬亦然拔萃,待人温和,从未有过不好的言论传出。皇帝的心也当属他,这些年皇帝身体愈发不适,含元殿隐隐传出立太子的话来,旬亦素亦不敢得罪他。
人走后,床榻里侧翻出来一个人,脸色通红,额间沁出汗意,连连呼出几口气,才道:“幸亏我娘让我平时多练习闭气,不然今日我真要死在这里,阿素,我怎么不知你和二皇子好成这般模样,知道你出宫,特地寻过来看望你。”
旬亦素连忙关上门,几步走到床边,脸上焦急之色缓了很多,歉疚的望着床上躲避的袁谩,轻声道:“真是对不起,我与二皇子并未相熟。”
袁谩起身掀开被子,盘膝坐在床上,今日她偷溜出来见旬亦素,在父母那里谎称歇在了平南王府,反正她有时也会歇在那里,不过让她憋屈的是,二人不过刚说几句话,二皇子突然破门而进,吓得她慌忙躲床上,以免被他发觉。
若不然,她与旬亦素的事情只怕瞒不住了。女子相恋,只怕会被她母亲活活打死。
旬亦素不过及笄之龄,遇事沉静,轻轻咬住下唇,嘲笑道:“他来看我,怕是想堵住天下人的嘴,只怕卫家姑娘在此。”
刚刚躺下的袁谩一个激灵又翻坐起来,指着外间,喃喃道:“卫凌词?”
屋内已经点燃了烛火,外间风雨却更大了,天地之怒,呼呼作响,犹在耳畔,异常冷冽。
旬亦素脸色和缓,经灯火反s,he后,脸色显得有些和煦,如明媚春日,她揣测道:“他应该来寻卫家姑娘,只怕碰壁了,到我这里走个过场,外人看来就是兄妹情深的戏了。”
经此一言,袁谩雀跃的心思亦不在了,眸色y-in郁,不悦道:“皇后寻过母亲,想让我嫁作二皇子,作正妻。”
袁家背后,是几万禁卫军,近君守卫,令人眼红,皇后当然想拉拢。
旬亦素缓缓垂眸,这些话她偶听到些风声,纵然心不甘,却是无可奈何之事,面上却略作无表情,心中却是极力相忍,再不济,袁谩进宫,二人相见更为容易,不必这般出宫遮掩。
她不语,袁谩便恼恨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将人拉坐在榻上,距离近了,隐隐清香,萦绕鼻尖,然心中一暖,不知为何脸就莫名红了,她轻扯着阿素的袖中,保证道:“阿素,我不会进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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