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落在嘴唇上的组织液混合物。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百般混杂的情绪。他并不是没有愉悦兴奋,只是所有美好的情绪都埋藏在一种更深沉幽暗的情感之下了,对生命本身的悲悯盖过一切。
琼发出了一声短暂而急促的惊呼,她刚才吓坏了,而当伏尔甘击杀了比尔时,她感到灵魂深处的震撼。她看着伏尔甘的脸,看着他满是鲜血和脑浆的脸,就像是浴血的恶魔。而他迷茫而单纯的眼睛,却像是无意沾染罪恶的天使。
在死亡面前,人总是比想象中的怯弱。
伏尔甘再次伸出手,冰冷的手覆住了比尔的眼睛。他冷静的面色下,是万种情绪奔涌,却在他合上眼睛的那刻,消弭干净。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地像个悲悯世人的天使,这是他给予这个已经洗脱罪恶的逝者最后的温柔。
他再次拔起刀,已经失去了突然闪现的所有陌生情感。他的眼神很冷淡,像千年冻结的冰峰。他握着刀子,划开了逝者的脸。不是那种毫无章法的毁灭,而是从下巴处轻轻削开一层光滑的皮,裸露出鲜红的骨和r_ou_。他的动作没有一点怜悯迟疑,轻快地像在黑白琴键上弹奏着夜曲。
然后他把尸体分成的了很多块叠在一起,放在一个麻布袋子里。他拿着抹布把所有喷ji-an血迹都擦拭干净。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动作却很利落。
琼不禁汗毛倒立,她吸一口凉气,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她发不出声响。但她决定了,事成之后一定要离开巴黎,这也是伏尔甘给她的承诺,他会给她一笔钱,让她足够安度余生。然后她会离他远远的,即使她知道他再不会去找她。
伏尔甘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琼,他低声说‘离开巴黎,今晚就走。’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并不是不忍心看着琼死,而是怕她把自己供出去。这是伏尔甘说服自己的理由。
虽然最终没有产生伤害,但是巨大的麻烦还埋藏在长夜之后。比尔和之前他们杀害的人不同,他拥有显赫的地位和深厚的家产。他死在了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又以一种很麻烦的方式迎来了死亡。他的家人必然会去找他,而结果也是一定会被找到。怎样洗脱嫌疑,怎样在警察的盘问中粉饰太平,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留给伏尔甘的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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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甘走在雾中。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淡地近乎茫然。他披上了一件黑色披风,在雾中遁形。没人会想到,他披风底下藏着一个巨大的麻袋,也没人会知道,他的麻袋里到底藏着什么。飘散的浓郁血腥味氤氲了空气,在浓雾中化成深红色水雾飘散。
他步行回家,走到院子里时,他轻轻掩上门,走到房子后面。深夜的聚会才刚刚散场,人们醉醺醺的走着,也没人注意到房子巨大的y-in影下,伏尔甘在干什么。
蔷薇正含苞待放,花上夜间凝结的露珠滴了下来。伏尔甘在蔷薇花下掘起土,挖了一个很深却并不大的坑,然后把麻布袋塞进去。他培土的动作无比熟练优雅。蔷薇栽在原处,只是深红色的花朵开得更加妖艳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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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撞击门框的清脆一响,夏缪沙睁开眼。温凉的触感还留在嘴唇上,可他却觉得自己被冰冷的绝望包围。
夏缪沙走进厕所。靠在马桶旁边的墙上,他把手指放进嘴里,伸进食管,猛的一下,刚刚喝下的牛n_ai潮水一般奔涌,倾泻进马桶。他狼狈地大口喘着气,头发汗s-hi了盖在脸上。他感到一阵炙热烧灼,不知是来自与胃,还是来自于心。
他看着污浊的牛n_ai旋转着流进下水道,可是他的焦虑与忧愁却无法随着水流冲走。
他在窗台上坐了很久,外面被深沉的浓雾覆盖,y-in郁和罪恶都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幕布。可这白雾对他来讲却很不友善,遮住了他的眼,也蒙蔽了他的心。
他感觉这雾中都带有迷醉的色彩。他的思绪变得停滞迟缓。他无法想象自己深爱着的人在深夜背着他离去,抱着妖艳的女人,或者倚在陌生男人的怀里。他想了很多,关于背叛,关于y-in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场凶杀,一场复仇,他自己从一开始就已卷入其中。
他的世界里只有爱情,伏尔甘是他世界中所有一切的色彩。他默默忍受饮泣而眠,他高声喊叫,声嘶力竭。他可以为他自暴自弃,从此被人怜悯。他感受到自己畸形的爱欲在黑夜中萌芽。他想采集世界上的一切奇珍异宝来装点他的高贵,他想吟诵从古至今所有的绝美诗篇来赞颂他的美丽,他像在荒岛筑起与世隔绝的华丽高塔把他囚禁让他只属于自己。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已经快被爱逼疯。【注释】
门的清响再次划破寂静黑夜。他站了起来,轻身躺在床上,等待最后宣判的降临。他就像死刑前一晚的犯人,万念俱焚,却心如止水。
伏尔甘走进来了。夏缪沙顿住了,他没有回过头去,那一刻他想通了,如果爱人还瞒着自己,那就说明他还爱着自己。如果不去揭穿爱人的谎言,是不是就能永远拥有爱人的爱
夏缪沙闻到他清冷冰凉的体香好像被另一种气味掩盖。那种气味很浓郁,很香甜,却又带着浓浓的腥味。深红色的气息在他面前飘散,氤氲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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