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什么别的意外?
乐宁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事情了。
陆宛祯低低哼笑一声,心道:若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左右这事情都没有可能再瞒过去, 陆宛祯只慢慢道:“你做好准备,此事……说来话长。”
乐宁点了点头。
然后陆宛祯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才将邹德全当年同淑妃的事情, 以及将她偷偷送出宫,卖与人牙子的事情说出。
及至乐宁后来随着那对无良爷娘回到望安,重又拜入邹德全门下的事情, 都一一说出。
乐宁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
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难以保持平静。
她的复杂还要多一层因素——
她并不是原主,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之后, 她被那对夫妻苛待的时日并不长,受的苦也少,上来就拜入了邹德全门下, 从此更是顿顿不愁吃喝,有神厨系统在手,还有师门的呵护,她过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仅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而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邹德全对她的宽容成就了她的今日。
所以她非但对邹德全难以产生半分恨意,还十分感激他。
只是……
站在原主的角度去看,如果不是邹德全,她不必受那几年的苦难。
她一出生就在鼎盛人家,身为国公府这对夫妇的掌上明珠,她会过的很好。
甚至……
方才陆宛祯同她明言。
若不是被邹德全卖到外头,或许如今坐上这太子之位的,就是乐宁,而不是陆宛祯。
是的,她如此直白地将这事说与乐宁听了。
乐宁光是想也知道,陆国公府难饶邹德全,说不定会要了他这条老命。
只是……
乐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邹德全因自己而死。
若他死了,对乐宁本人来说,她难以接受,甚至会觉得自己像是忘恩负义;若他不死,对原主先前那许多年的苦难来说,又像是白受的。
“我……”
她在陆宛祯的目光下慢慢开口,神色里有了十足的迟疑。
“他使我饱受少时八年苦难,同样庇护我得八年自由,我不知功过相抵可否用于此事,只是,说我伪善也好,说我假仁慈也罢,我无意让他以命抵我之过。”
在红旗下生长的人,终究是无法理解这皇权至上时代人命如草芥的理念的。
这也是她决意在这个世界里沉迷厨道的原因。
听得她如此说,陆宛祯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同她道:
“凡你所求,我必应之。”
“从今日起,他以略人子女罪入狱,尔后一生不得踏入望安,生死由命,你待如何?”
陆宛祯将早已想好的法子说出。
乐宁怔了怔。
哪怕她不是太能理解,但看邹德全从宫中出来了,也要在望安置办产业这点便可知,他这一生的大半日子,都与皇城分不开。
哪怕是老了,或许他也想要在这宫墙下寻一处僻静的山坳,为自己的坟茔。
如今在他将老之时,把他驱出望安,等于让一个在家乡过了大半辈子的老者,强行迁到另一地去,到老了背井离乡,落叶不得归根,是另类的残忍。
当然也可能,他根本没有性命活着出来。
但这样已是最好的,最公正的法子。
对邹德全而言,好歹暂时留了一条命在,于他已算是开恩。
乐宁想通其间关窍,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陆宛祯的处理方法。
不忘再加一句:“谢殿下-体恤。”
这起码是她想的最能兼顾自己和原主的法子了。
陆宛祯看着她被这些事情所困扰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大高兴,她想,这人应当永远开心、快乐,哪怕是苦恼,也是因为菜肴未寻到合适的食材,又或是今日的发挥有些失常,以至味道差了稍许。
这样琐碎的、又容易解决的小事儿,能让她或者猫儿轻松转移注意的小事儿,那样才对。
忧愁不应在这人的心底停留太久。
于是,陆宛祯抬手去抚她眉间的痕迹,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讲道理的霸道:
“不许皱眉。”
乐宁一点儿也没发觉自己的表情变得多么深沉,她条件反射地顺着陆宛祯的力道舒展眉心,却在心中同时冒出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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