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当他们被什么东西关住的时候,他们总是会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出去,无论关住他们的东西有多危险,无论他们有没有能力打破,无论里面比外面要安全多少。在被完全包裹住后恢复了些许理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到凑在一起,而是抡起锤子砸车窗。
我坐在窗边,靠走道的兄弟已经站起来越过我拿起了救生锤。我连忙拦住他:“别开窗,它现在还进不来……”
话还没说完,玻璃碎裂的声音已经接二连三地响起。玻璃向外飞去,竟然生生把恶魔扎出了几个窟窿,阳光洒进来,大家连忙跳窗。后来想起这件事,我只觉得这个恶魔的确修为还不高,要是换了四年前的那个恶魔,它甚至可以把大巴整个吞进领域。
那兄弟一看有戏,直接一锤子砸在窗上,用力之大居然砸得恶魔都流出了某种相当于人类血液循环液体。他站在窗上反身向我伸手,催促道:“快点出来!”
我一瞬间觉得世界观被刷新了,凡人的东西也能伤及恶魔的吗?不过看来没有什么致命伤害,黑暗又布满了车厢,等我解开安全带,恶魔领域已经快触及他了。恶魔的领域和恶魔本体的分离程度也是衡量恶魔修为的一个标准,这只修为浅的恶魔的领域只是本体外的一层皮。
我也没跟他矫情什么“你先走别管我”,直接推了他一把,然后扒拉上车窗跳出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you jup”之类的情节,不过当然,想想就好了。
阳光晃得我瞎了片刻,那兄弟拽着我就跑,跑出不远,我回头看见恶魔已经钻进了车里,车里尖叫已经变成了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有个女生堪堪从车里逃出来,玩命地跑,很快就超过了我们这些跑步慢的人。惨叫声停止的时候,她慢下来回过了头,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哭了起来:“阮珏!阮珏!”
我被拉着跑过了她身边,而宋道溪迎面折返,抓着那个女生问:“阮珏怎么了?”
女生颤抖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还在车里……”
这当儿两个停下来的人已经被全班甩在了身后,恶魔从车里钻出来,我甩开被拉着的手冲回去。
“花夏!”那兄弟急,但我没有管他,我跟恶魔抢时间拼速度。
后来每次回忆起这场景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己的行为。我又不是魔法少女,那时我还是个凡得不能再凡的凡人,要是我没有觉醒,我恐怕就一头撞进去了,能不能活着等到支援都是个问题,更别提保护宋道溪活着了。
但我就是冲过去了,莽撞也好英勇也罢,我心里并没有多想别的,只想要他活下去……无论如何。
我经过他的时候恶魔还有一小段路程,而就在路过的那一瞬间,我身遭发出白光,感觉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不是充满了力量,而是从什么迷糊的梦里彻底醒来,身体却如从水里回到空气中一样轻盈了许多,热风也一瞬间被荡开。我召唤出一支长矛,就像从桌面上拿起一支笔一样自然,我挥手,一矛戳在恶魔身上。
恶魔滞了滞,向后退去,试探地放出领域,被我抢先一矛捅到了眼睛。它没有声音,一片死寂,我却分明感觉到了它吃痛之下的吼叫,心底涌起那种打游戏的快感,心上却有一丝不忍。当然,只有一丝,我没有手软,赶进一步把矛尖捅进血红色的荔枝眼里,再赶进一步,长矛整个儿送了进去,我这才后退一步,意念引爆了长矛,随即召唤了另一支长矛,重复我的方法。
大约我生来就应该是魔法少女吧,一招一式都是刻在魂魄里的烙痕,如此自然,酣畅淋漓。恶魔的绝大部分攻击力都在领域之中,在外部基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抑或是它修为太低?反正我一个萌新对付起它来都是单方面殴打了。我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大家的反应,有的还在跑,有的已经懵在了原地,我只看了一瞬间,一眼扫去,不敢多看,确定没有人笑我这身羞耻打扮就行了。
是的我变身了,穿的是裙子,不过还好并不特别暴露,变身的过程也不是tuō_guāng光手舞足蹈一件件把装饰变到身上,这还是能接受的。
其实当时我是少考虑了一些问题,例如被吸纳进领域的阮珏,对于这种本体领域不分家的恶魔而言,我的攻击基本可以算是打在了她们身边,没死也死透透了。我一直没敢深想下去,我不是那种能直面自己杀了人这件事的人。
恶魔被我逼退了好几米,一道金光落到了我旁边,我抬眼一看,玩家朱辞镜加入了战斗。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也是惊艳了一下。她变身后梳着长长的金色马尾辫,短裙层层荡开,与下装分离的紧身上衣也是金黄色的,斜阳笼罩下来,与她浑然一体。她战斗力不高,但“圣光”对恶魔的腐蚀作用也不可忽视,我心里顿时踏实了。而且,她的出现意味着其他人也在赶来的路上,果然不一会儿姐姐和云舒也赶来了。
两人出场得相当威武霸气,冰弹穿过我的视野,在恶魔身上炸裂,重剑随即砍到,就着冰弹的痕迹重重劈下。一下子就没有我和朱辞镜什么事了,从外部,两人足以把它打趴下。进领域打虽然危险,但也不会超过她们的能力范围,而且打碎它的核心也一了百了,不过我们没有人选择进去。一方面因为背后还有许多凡人看着,另一方面,它的领域也脏得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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