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霁冷冷道:“不,我的师父,只有风上青。”
妖王眼中怒色一现,旋即被他强压下去。他看一眼薛不霁,沉声道:“我知道你才恢复记忆,一时无法接受。没关系,帕帕可以等。”
他转过身,对姝姊交代道:“照顾好他!”
说罢便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薛不霁等他一离开,便忍不住问道:“姝姊姊,我一直未泄露与风上青的关系,他们怎么好似都知道我就是薛不霁了?”
姝姊说:“是智慧相。他在大殿上,叫溧水君讲了当年的事,妖王自然也就猜到了。”
薛不霁垂下眼眸,没想到他这里未流露任何口风,竟然还能叫龚长云猜到身份。这个龚长云,委实十分可怕!
而且他竟然会是妖族中的智慧相,这是他前世都不曾知道的秘密!看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这龚长云!
薛不霁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对龚长云又恨又恼。
他走到窗户边,朝外头看了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四周都有重兵把守。
薛不霁回到床上,盘膝打坐,他浑身充斥着妖力,与之前相比,威力只增不减。但是若要从这里逃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哀歌,他睁开眼睛,朝外头看了一眼,问姝姊:“外面是什么声音?”
“今天是大王子出殡的日子。”
这位大王子是薛不霁的亲大哥,只是他比薛不霁年长许多。薛不霁还是一头懵懵懂懂的小白虎时,他就已经成年,也一直将这继承了妖王神力的弟弟视为眼中钉,多次谋害未果。
那天夜里,薛不霁失手杀了他,心中并没有多少罪恶感。妖族这些人对他而言,虽然有血脉关系,却仿佛隔着渺远的距离,令他无法心生亲近。
夜里,姝姊姊就睡在脚踏上,薛不霁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年幼时的记忆,从他还是只小老虎,一直到跟在风上青身边长大,眼前一会儿是亲生父亲,一会儿是风上青与梅伯父他们,令他左思右想,心痛如绞。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影子落在脸上,睁开眼睛,床榻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影。
薛不霁惊得坐起,那人影抬起手,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人看来并无恶意,薛不霁凝目打量他,这人蓬头垢面,脏乱的头发下只见到俊朗的眉目,身上衣衫虽然干净,却打着层层补丁,脚上一双布鞋,擦得十分干净。
见到这双鞋,薛不霁才想起这人!他是天红城内那担柴的樵夫!
“你……”薛不霁震诧至极:“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围有重兵把守,这人竟然能进入妖后都,还能到这深宫之中来,实力绝不亚于他师父风上青!
那男子却不答,上下打量薛不霁一眼,问道:“你不认得我了?”
见薛不霁满脸疑惑,他开口道:“我是你韩三叔。”
薛不霁登时宛如雷劈了一般,他韩三叔以前在江湖上被称作霜雪君子,那也是个如圭如璧的翩翩君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筚路蓝缕的山野樵夫?
韩冬至浓眉一轩,眼神如电,扫了他一眼:“怎么,做了妖族的小王子,连三叔叔都不知道叫了?”
这话听起来刺耳,但是薛不霁知道,韩三叔对他并无敌意与恶意,说这句话怕是为了试探自己。他从床榻上走下来,向韩冬至拜了拜:“三叔,不霁好些年没见您,竟没将您认出来,还望您不要见怪。”
韩冬至将他扶起来,摆手道:“罢了。我风二哥当真死了么?”
他提起这事,薛不霁登时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几乎要淌下泪来:“韩三叔在这边陲之地,竟然也听说了此事么?”
“有人在风波谷栈道上捡到一条胳膊……”韩冬至忍着满脸愤怒与痛惜,声音冷静:“又有人看到当日风波谷上方,一青衣道人与一巨鹰搏斗不休,江湖上便又传闻,说是风二哥与妖族鏖战,力竭殒命。我是不信的,妖族除了妖王,没人会是二哥的对手!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薛不霁想起那日,仍是心头剧痛,慢慢将那天的事情对韩冬至说了。
他自责道:“若不是因为我被擒,师父也不会受制于他们,我好恨我自己!”
韩冬至已是满眼怒火,却不是因为薛不霁,反而安抚道:“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见薛不霁仍是情绪低落沮丧,韩冬至迟疑片刻,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薛不霁的头,显然对哄孩子有些生涩。
脚踏上的姝姊翻了个身。
韩冬至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醒来,继续轻声对薛不霁说:“你若是当真心里难过,就与我一起给二哥报仇。”
薛不霁抬起头,看着他:“报仇?”
“以你现在的本事,要杀奉冥君,溧水君和智慧相并不难。至于妖王,我知道你不便出手,将他交给我。”
薛不霁愣怔片刻,心中拿不定主意。韩冬至见他一脸犹豫,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天可怜见,四弟怎么会将妖族的小王子抱回来!冤孽!你知不知,当年四弟是死在谁的手中?”
薛不霁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却不敢宣之于口。
“想必你也猜到了,就是你那妖王生父,亲手将他杀了。”
薛不霁浑身一震。
韩冬至唏嘘叹气:“当年若不是因为有你,给二哥留了个念想,只怕他当时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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