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出院,他便同他住进去,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一把攥住了李崇的手腕,曾亦华震惊愤怒到头晕目眩,颤抖着嘴唇溢出了眼泪,背对着唐欢,她快步走向房门,李崇竟没有丝毫的动摇和介怀,这并非她所料所愿,方才自诩高明的随机应变,在李崇眼里怕是黔驴技穷。
柳暗花明再临了绝路,得而复失最是痛苦,曾亦华本想刺激李崇——他是多余的存在,不容于世的怪物,不为母亲所爱,不为老友所喜,连枕边的小玩意儿向往牵挂的也是另一个。
可李崇毫不在乎,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宣称,鸠占鹊巢的游戏尚未结束。
这头曾亦华心灰意冷,那边等待入巢的小斑鸠暗暗窃喜着。
虽不能言语,但唐欢耳聪目明,曾亦华的潜台词他听的懂,但不代表他想的透。李衡该是信教的,否则那时乔也不会领着个神父来拜访他,可李崇也曾说他想男人想得疯。
扯着枕头角,唐欢仰头看向俯身的李崇,后者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耳廓,然后是脸颊下巴和锁骨,他抚过他的肩膀和胳膊,那深邃的眼神让唐欢疑惑,李崇给了他一个拥抱,温暖而长久。
在轻微的诧异中,唐欢环住了李崇的脖子,一瞬间他觉得对方像成年的糖醋排骨,诸多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而结果指向同一个,李崇确实是喜欢他的——所以他允许莫渊来此,他找李衡借了住所,因怜爱才纵容,他当时的恼怒不只因为欺骗更出于嫉妒。
在此般浮想联翩里,唐欢攀着李崇的后背实在是心花怒放了,直到肖邦拖着个大行李箱推开门,唐欢才从神魂颠倒的遐想回到了正常的思路,他何时出院何时见李衡,瞧着肖邦忙前忙后,唐欢无聊的摆弄着ipad,方才李崇和他躺一块儿时他忘记这茬了,没想着要细问,光发痴了。
出院后我不回家住,敲打上七个大字,唐欢冲肖邦摇晃了那ipad,又补充道,他该上班上班,不用特地请假耽误工作,李崇会照顾他。事到如今,和李崇的关系,唐欢也自知瞒不住,捅破那层窗户纸也无伤大雅。
肖邦果然不惊讶,他回应了一个淡淡的无奈的笑,说明白了。
肖邦深知李崇的价值,尤其在这样的时刻,所以他平静的接受。
而李宅中,乔守在cd机旁,听完昨日被盛赞的歌曲,再循环重复。背靠音箱,他看向墙边趴着的大狗,过去种种,一时恍惚,一时清晰,零零碎碎的纷纷聚拢,汇集成一个完成的拼图——那些他明明注意却未能重视的线索。
原来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他们或许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
按下停止键,乔绕过糖葫芦,他开门下楼,沉思着覆过着那张洪崖洞,他打开另一个纸盒,塞满了小半个巴掌大小的木雕动物,鼠牛蛇羊,猴j-i狗猪……
乔捉起一只,牛头蛇身j-i爪鱼鳞,他知道这是中国人臆造的龙,和欧洲传说的那种截然不同,在那腹下也有着t型的纹路。
leo,他低声用母语说,请原谅我。
那天的黄昏时分,乔准备向曾亦华提出建议和请求,却被告知李崇出院后将带着那小鸭子入住,曾亦华愤怒到极致,即便是拆了它,也不能容忍这样的羞辱。
不,乔轻声反驳,让唐欢住。
在曾亦华错愕的眼神中,乔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他或许有办法,让他们来一双走一个,李崇和唐欢断不会在这里长久安乐。这里有深埋的炸药待燃的雷火。
第90章 两难(下)
他等着他们踏上火线,有人会烟消云散粉身碎骨,乔期待着,三五个月等的起,等了八年多这不算什么。
在乔漫长的等待中,真碎了骨头的,这天在病床上挂着耳塞发呆。
手边放着cd机,唐欢肆无忌惮的听李衡的歌,可李崇进门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顺了顺枕头,让那枕角把cd封面掩盖,这些日子,李崇把他照顾的很好,比他从前照顾苏临还要细致妥当,这让唐欢有莫名的负罪感,他忘了李崇撵他忘了李崇落锁忘记记仇,反复想起的是他暴怒的嘶吼,被伤害时的沉痛——你是为了李衡才接近我!
前日里肖邦问他有何打算,唐欢已知道自己为何被虐打,那个住他隔壁叫祝亚的,酒吧得罪了地痞被人寻仇,他倒霉的被错认,虐打他的人被顺藤摸瓜,吸毒藏毒数罪并罚判了大刑,可怜他遭此无妄之灾差点被废了腿弄成哑巴。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一点就是差很多,如今唐欢接受着最好治疗,他日渐恢复,但他不知道另一个早前断了腿的,此生终将在轮椅上度过。
我要见李衡了,翻转过ipad,唐欢如是“说”,他嗓子没好全,但不影响这次会面,曾亦华托乔转告,李衡很喜欢他的创作。乔来的时候捧着一大束百合,是也曾装饰李衡房间的那种花朵,乔走后,唐欢摸了那花瓣很久,他讨厌吃百合,可同名的花卉他觉得高雅极了——那年苏临考学成功,他在考场外侯着,抱着祝贺她的也是一束百合。
他时不时的摸那花,偷香窃玉般的揩油,直到那花被他摸的蔫了花骨朵,小心翼翼的,唐欢拖着伤腿,又心疼着扶,他那颠三倒四的行径落入了李崇眼中。
他不知李崇在病房里安设了监控。
仿佛是得了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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