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首去,果然房中已无闲人,只觉脸上余热仍在,大概还是绯红一片。
他已坐到床前来,握住我的手笑道:“倒是真有一样你可以帮忙。”说着指了指头上的发冠。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抿嘴一笑,微微直起身。他将身子矮了一点,我伸手轻易的够到了他的发髻,拆去御冠上的玉钗。
我将那略显坠手的金冠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再去松他发髻时,动作陡然一滞。
入目,他的黑发高高束起,一条浅红色的草绳蜿蜒盘绕在那发髻之上,与方才所穿戴的金冠玉带十分不配。
我呆住了。
“愣着做什么?”他抬眼笑看我,“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红豆草绳一早是你系上去的,如今还得由你来解。”
“你怎么会……”我颤抖的手抚摸那粗陋不堪用的草绳,“还戴着它?”
“本来确也丢掉了。”他抬臂握住我的手,声音温柔,“你走了后不知哪里找了出来,就一直系着。”
他把着我的手在那草绳的结节处一拉,那绳子便松散开来,黑色的长发披落而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他的大手包住我的,两个人的掌心里捏着那根已褪了色的草绳。
我喃喃接道:“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他和着我的声音念道。
“扶苏,你知道就好。”他揽我入怀,“‘此物最相思’,别再让我相思。”他握住我的手按在他自己的心口,“别再让这里痛。下一次,我未必受得了。”
“宣……”
泪水一下子滑落面颊。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不知道会令你如此痛苦。
我知你心中有我,爱我,敬我,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但我也知你心中不止有我。
相识时,你已是一国储君,三军少帅。你有文韬武略,更有旷世之才。你志存高远,立誓为万民为君,将这生灵涂炭的乱世在有生之年结束与己手。你对权势野心不屑一顾,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私心己欲。
宣,这世上懂我的人是你,而懂你的人难道不是我么?
我从来都以为耳鬓厮磨朝朝暮暮只会委屈了你折辱了你。你要的雄图,你要的大业,你要的天下……与这些比起来,我是多么微不足道,你怎可为我分了心?
“怎么又哭了?”他温柔的声音响起耳畔,有温热的指尖抚上我的脸,抹去那清凉的泪水,“扶苏,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别再……”
我的唇堵住他下面的话。
我答应你,宣,我答应。
覆住他厚软的双唇,我闭上眼,用舌尖舔过他的齿间,小心的探进去找到他的舌,认真的吮`吸深吻。
呼吸都快停滞的时候,还是他适时的把我拉开。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主动了?”他轻笑一声,语气不尽揶揄,“技巧很不错嘛。”
心里一颤,本要继续的动作也滞了一下。
是啊,是何时变得如此主动?又是何时学会了那些“技巧”?
之前与他肌肤相亲,总是害羞而胆怯的,等着那心爱的人儿亲近,我又何时敢越那雷池一步?
而如今却……
心里轰的一声,是有什么东西骤然坍塌,无数过往的岁月一齐浮出脑海。
那些 y- in 靡的,疯狂的夜晚……
床榻上刺目的浊液,满身无法遮掩的青紫……
男人污秽的调侃,x,ue口处丸囊拍打出的噗噗水声……
还有那蓄满冰水的木桶,各色叫不出名来的刑具……
我的身子发冷,闭上眼,心也发冷。
苦涩的咸水自心底深渊喷涌而出,决堤泛滥。那年复一年压抑在黑暗地狱的渊流,势不可挡的瞬间倒灌入五脏六腑。我像个溺水的人,发不出呼救的声音,整个身子向下坠,坠,向更深的深渊坠去。
身边的人儿仍旧拥着我,他的怀抱应还是那样温暖,可我只觉得身子一片冰冷。
“扶苏?”他似感觉到了什么,垂首来,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怎么了?”
我立刻抓紧他的手,像就快没顶的人一般垂死挣扎着向上撑起身子。我勾住他的脖颈,战战兢兢的用唇碰了碰他的。
“宣,我冷。”
他把我抱得紧了些。
“躺一会儿?”他的声音依旧温存,就着环抱的姿势将我躺展,伸手拉过锦被覆在我的身上。
“累了就睡一会儿。”他明朗的笑颜犹如天边高洁的月华,不带一丝欲念。
我向床内侧过了头去。
眼角泌出透明的液体,咸而苦涩,来自心底深处。
是的,他并不想要我。
我终于明白。
之前已隐隐有了感觉,每次吻到情动,他都会及时收手,而后在身后把我拥住,刻意不去看我的脸。
他曾说过,看我吻到失神就能让他激动。而当我说冷的时候,他自然能会意那是我难掩羞赧的隐晦求欢。
可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倚在床边,温柔的声音让我自己入眠。
“扶苏,”他唤我,声音近在枕畔,他似乎探过身来,“真的睡了?”
我将泪水浸s-hi的面孔深埋入枕中,身子冷得几乎发抖,我的手死死抓住床单,不敢发出一声,佯装是已入眠。
身后人再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殿内静可听针,只闻男人的呼吸一声沉似一声,渐渐急促起来。
突然的,我的身上一紧,似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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