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伤口逼迫自己站直,“奉谁的命令?”
“城主。”
“看来他倒没我想得那么笨,你也比我想象中忠心。”
江道平深深地凝视他,“城主对齐御早有怀疑,我去办事不过是个幌子。暗处探查回风阁账目才是目的。”
简明异觉得快要站立不住,面上苍白却也镇定:“顺手缉拿反贼如我?”
江道平向他伸出手,带着些施舍意味:“我大概猜到你做了什么,城主恐有变,近日我一直警惕。你快撑不住了罢,跟我回去,他不至于杀你。”
简明异看着他,毫不为所动:“只会让我生不如死而已。看来你早知道他们的交易,所以才会提出让我跟着你,对不对?”
江道平坦然点头,这笔账他算得清楚无情:“齐御早晚是要被拔除的,就算用你,也只能安抚一时。若我开口,城主不会拒绝。老城主对我有恩,我不会背叛秦疆决。”
简明异神情复杂:“不是你愚忠就是太看得起我,就算捉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处?”
江道平见他不理会自己的援手,眼神更冷几分:“城主需要你,这点我们都心知肚明。”
简明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是需要一个全知全能的老妈子,你大可以自己担当此重任,不必抬举我了。”
接着他却显出几分轻快,江道平不解地皱眉,简明异好心解答:“本来我还觉得对你不住,现在却后悔没告诉秦疆决他猜测的事是真的。你说,他会不会迁怒?据我所知,齐御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江道平正要说什么却被他微笑着打断,“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了江堂主——忘记提醒你,小心背后。”
一道迅捷黑影闪过,一榔锤敲在江道平头上,现出他身后一个干瘪小老头来。传说中的白骨手如今的蔡屠夫,很认真地问:“老头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敲死了无妨?”
简明异将青龙刀抛给他,笑答:“敲傻更好,多谢。只是连累您没了落脚地。”
老头激动地抚摸自己的刀,眼神灼灼。良久,一抱拳:“你救我一命,本该报答。就此别过。”
简明异颔首,他业已安排好自己离开的路,在万仞城这许多年,他没什么长进,只是留后手这一招,却多少学到几分。
他抬头,正是天高海阔,晴空万里。
——仿佛光明在即,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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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破碎的梦掷地有声
简明异后来常常会想,若自己不走会怎样。想来想去总是一个下场,无非一辈子身不由己。在秦疆决面前他太容易心软,一心软就过去了小半辈子。而人世苦短,他还有太多种风光未领略。
离开后他自己也没想到竟会落脚塞北,开一爿酒旗自在飘的小酒馆,来往多商,偶尔有江湖人,大多一脸疲态。
简明异终日只做几件事,切菜做菜烫烧酒,另请了位账房,在台前权作店东。自己躲在后厨,偶尔也酿酒,有时被旧事勾起馋虫,也怀念城中那几坛亲手埋下的好酒。每当此时总叹息太轻易放过齐御,怎么说也该偷几瓶酒出来。
江南温柔风情,却是久违了。
他也想过如临大敌地躲藏,也每日每夜告诫自己不可掉以轻心。但日子过得太舒服,就忍不住放松下来,想着自己大约真是无足轻重的,秦疆决也不必劳师动众。
但这么一想,却又有点酸溜溜的不对味。大约是人之常情,控制不住地就想岔。他叹口气,浅酌一口自家不掺水的酒,再告诫自己不能后悔。
虽然边关苦寒,作物稀少,但附近的集市却是热闹。此处本是来往客商秉律令互市之地,简明异也担心过是否人多口杂。但慢慢发现想融入这个地方再简单不过,他只要拎出一坛又一坛酒,再来几斤切牛肉,本分做生意,便与人无碍。
他的生意倒是做得有声有色,这时才觉得做饭这个对江湖儿女而言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爱好自有其用处。
店里来往人多,江湖人几盅烈酒下肚,迎着北地风沙扑面,便会说些不该说的事。他无意惹起争端,却也不想多听。
实际上他何曾踏足别人口中的那个江湖,仅一个秦疆决,便耗费他所有心力,最终仍是惨淡经营,甚至一败涂地。若秦疆决的心是他的江湖,那他可当真应验了少年子弟江湖老,回头一望,沧海茫茫,一笑,便弃了剑。
有时难免听到些风言风语,他总是没来由一阵紧张。初来时因着随时准备逃跑,重要的东西俱不敢立身。他离开时带了些钱,是他积攒的薪俸。他用钱的地方不多,故而攒下不少。然而自万仞城去江南时,怕带得太多惹人疑心,也只拿了一小部分。
这些钱俱用于在此地立命安身,上下打点,桌椅瓢盆,处处都要钱。每天所见都是商人,笑脸相迎,算盘却拨得一清二楚。做生意便是如此,清清脆脆不留情面,简明异撑起这酒家,也是煞费心力。
此时方才想起江道平的能耐,看来人跟人终究是有不同之处。会算账的就算不懂人心,哪怕无情都无碍。但全心全意交付了的,就一钱不值。
道理总是在用不上的时候才想明白。
安顿下来后,转眼半年过去,他似乎安逸得都多了几斤肉。慢慢也就淡忘了要逃的事。回头一看才发现太愚蠢,他就是躲也只能拖延一时,更何况被磨得没了斗志。
他多少了解几分万仞城在塞北的生意,小心避开,自以为无事,那天真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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