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蹭,蹭来蹭去,终于把一张脸弄的一塌糊涂。
小孟掏出手帕:“三爷,我来吧。”
荣祥屏住呼吸,因为避无可避,索性闭了眼睛,任小孟把自己的脸擦拭干净。
小孟的动作依旧是训练有素的轻柔,手帕擦过荣祥的面颊,拭去了奶油,留下了甜腻的气味。他望着荣祥脸上那颤栗而惊惧的表情,忽然微笑起来,觉得生活被攥在自己的手中,终于开始变的有几分幸福的意味了。
放下手帕,他探过身去,把嘴唇贴在荣祥的额头上。
“三爷啊……”
他叹气似的说出这三个字,然后在荣祥起身欲逃之时,将他拦腰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下午的时候,荣祥通常会在自己的卧室里消磨掉这半天的时光。
外面是很热的,可是阴面的房间里却能依旧凉爽。床边有个西式小桌子,上面放了架留声机。桌子下层是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流行唱片。他盘腿坐在地毯上,身体靠着桌腿,迷迷糊糊的听留声机里周璇唱《四季歌》。
他很喜欢这首歌,因为每次听到它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家乡。他也会唱,歌词一句不落的都记得清楚。此刻他便合着旋律,同留声机里的金嗓子合唱起来,其实如果他能发出声音来的话,大概也能获得一干听众们的好评。不过现在,他所做的只是做做口型罢了。旁人见了,应该也不会觉得好笑,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怪可怜的。
他现在并不缺吃少穿,小孟也依旧每天细心周到的侍候着他的起居。胳膊折了,还能长上;哑巴了,也不耽误吃饭睡觉。人生里似乎是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可他是精神上受不了。
一曲《四季歌》唱完,他躺在地上睡着了。
傍晚时分,忽然有人来探病。
来者竟是苏半瑶。
小孟不知出于何想,竟直接把他带到荣祥的卧室里,彼时荣祥正蜷缩在地上睡觉,留声机里也还在咿咿呀呀的唱。
被小孟叫醒后,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苏半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苏半瑶却大剌剌的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先是将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点点头,仿佛很笃定似的评价道:“荣老弟,你这房子不错。听你家这个管事的说-------”他回身指了下小孟:“是从杜振邦手里买下来的,杜振邦那位老人家盖房子,素来讲究的很,用料也顶好。赶上他老头子要往老家跑时买下来,你算是赚了。”
荣祥暗暗的扭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女仆送了茶来,小孟自己不动手,只侧过身去,让她将茶送进屋去。那女仆一见主客二人都坐在地上,不禁很为难,思来想去的,把托盘放在苏半瑶身边,低声道:“先生请用茶。”
苏半瑶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向荣祥那边挪近了些,像打量房子似的把他上下扫了几眼,然后叹了口气,变脸似的忽然换作了惋惜哀叹的面容道:“荣老弟,你的事儿,我听那个小兄弟----”他又指了下小孟:“跟我讲了。真是……天妒英才啊,可惜你年纪轻轻的,竟就遭了这个难。”
荣祥很困惑,不知小孟编了什么谎话来敷衍他的。
苏半瑶把他的左手拉过来握了,又叹了口气道:“荣老弟,上次我苏某人在汽车里同你胡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听老闵说了你先前的事,也是怪不容易的,如今又孤身一人在上海,这样,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么,大本事没有,小忙总还帮得上。”
荣祥依然很困惑,他简直不明白这姓苏的流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只知道这流氓把自己的手揉捏的生痛,而且他那目光仿佛带着点粘性似的,让他这么笑眯眯的盯着,实在是很不自在。
苏半瑶说到这里,又往前挪了挪,同荣祥肩并肩坐了,抬手揽了他的肩膀,说悄悄话似的凑近了低声道:“老闵说你也是个爱玩的,现在成天在家里不闷?哪天你觉得身体好点了,我带你出去玩玩,包你满意就是。”
荣祥勉强笑了一下,摇头表示拒绝。
“客气!荣老弟你又同我客气!我苏半瑶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一眼看好你了,就把你当作朋友相处!你若是一味的同我客气,那我倒要不高兴了!”
荣祥勉强的几乎要笑不出来了。
幸而苏半瑶很快便告辞了。荣祥起身将他送到一楼,苏半瑶执意不要他再送,并又高声说他“客气”。荣祥想了想,也就不再坚持,回身上楼了。
苏半瑶坐上汽车,车窗半开了,夏日晚风习习的吹进来,直吹的他一颗心都痒痒的。
“这小子生的真是好看!”他想:“可惜哑巴了------人都说红颜薄命,合着男人长的漂亮了,也容易倒霉-------不过哑了也好,要不这小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太爱骂人。老闵说他当年在奉天时也是很威风过的,可见不是什么善类,要想玩他,还真得多加点小心才行。别去打鹰不成,反让鹰叼了眼睛。”
送走了苏半瑶,小孟回了荣祥的卧室。
荣祥换了一张唱片,正立在床边,用一只手解着裤腰带,大概是想要上床去正正经经的睡上一觉。见小孟进来了,他立刻停止动作,战战兢兢的直接便抬起一条腿跪到了床上。
小孟很漠然的走过去为他脱了长裤,然后从柜子里拿了一床单被铺到凉席上。等荣祥躺好了,他方慢条斯理的在枕边坐下,轻声说道:“三爷,您怎么这样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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