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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又等了一会儿,陆修文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瞧着陌生的环境,先是现出一点迷茫之色,接着视线落在段凌身上,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
段凌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寒光一闪,从陆修文手里射出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朝他面门直飞过来。段凌将头一歪,那银针擦着他面颊飞了过去。饶是他武功高强,也避得惊险万分,出了一身冷汗。
陆修文坐起身来,赞道:“段大侠真是好身手。”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段凌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陆修文了,他不记得自己,甚至随时可能跟自己刀剑相向。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左护法费尽心机救活陆修文,总不会是为了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他改动了陆修文的记忆,必然另有阴谋。
想到这里,段凌骈指如剑,将陆修文周身大穴都点了一遍,然后问他:“你身上还有多少暗器?”
陆修文懒洋洋道:“这可多得很,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段凌便伸手到他怀中去找。
陆修文眼波流转,笑眯眯道:“段大侠何不将我的衣服脱了?这样找起来更方便一些。”
段凌一下面红过耳。他料不到陆修文失了记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脾气,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真不知该进该退。
陆修文虽被封了穴道,手脚却是行动自如,伸手一扯,就把段凌拉了过来,鼻尖慢慢抵上去,问:“段大侠将我抓来此处,可是为了我这张脸?那个叫陆修文的……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段凌喉间发涩,说:“你就是陆修文。”
陆修文挑了挑眉,显然并不信他。
“你不承认自己是陆修文,那你倒是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陆修文眼珠一转,道:“只有我未来的娘子才能知道我的名字,你要嫁我为妻么?”
段凌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昨夜赶回客栈,却发现柳逸平安无事,并未遇上魔教的人。”
“哦?那他运气不错。”
“你昨夜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陆修文反问:“你我正邪不两立,我难道该同你说真话吗?”
陆修文伶牙俐齿,段凌从前就说不过他,如今更是落了下风。不过两人离得这样近,彼此气息相闻,段凌的语气便软下来,摸着他头发道:“你是失了记忆才会如此,等以后恢复了记忆……”
“我记得一清二楚。”陆修文打断他道,“我是天绝教教主的徒弟,将来自要继承教主之位,与你这正道大侠……正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他眉眼间神采飞扬,一如十年前那个骄傲无比的少年。
段凌心如刀绞,忽然明白左护法改动了他哪些记忆。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陆修文。他记得天绝教,记得教主,却独独不记得他。他不曾为他赴汤蹈火,不曾为他废尽武功,更不曾为他刻骨相思。
——若是没有遇见段凌,陆修文就该是这般模样。
段凌恍惚了一下,心中忍不住想,或许这样更好。
若是不曾遇见他,陆修文仍是意气风发的少教主,自然不会被废了武功,受尽病痛折磨。
只不过是忘了他而已。
只不过,世上再没有那个爱着他的陆修文而已。
段凌眼角发酸,使劲眨了眨眼睛,听见屋外响起敲门声。原来是柳逸费尽唇舌说服了魏神医,一大早就带他来给陆修文治病了。
陆修文见了生人,丝毫没有觉得不适,悠然自得的掀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还反客为主的招呼大家坐。
柳逸傻乎乎地坐到他身边去了。
段凌怕陆修文又使暗器,一把将人揪了回来,道:“先让魏前辈瞧瞧。”
魏神医昨天已经把过脉了,今日便只是观他气色,随意问了一些问题。
陆修文一一作答,言语间滴水不漏。
他说自己从小在天绝教长大,因为根骨奇佳,被教主挑作了徒弟。之后在教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知道他是教主的继任人选。之后天绝教覆灭,教主身死,他一心光复圣教,便与左护法联手,手刃仇敌为教主报仇。
比起仇恨,他对教主之位的野心,似乎更为炽烈。
魏神医想了想,突然问:“那么陆修言呢?你连他也不记得了?”
“陆修言是谁?”
“是你弟弟。”
陆修文目光平静:“我没有弟弟。”
段凌听得一怔,他知道陆修文有多在乎这个弟弟,为了他不惜替教主试药,没想到竟连他也忘了。
魏神医又跟陆修文说了几句,然后将段凌拉至一旁,悄声道:“若我猜得没错,他心中有一个心结。正是被人抓住了这个弱点,他才会受妖法蛊惑。”
“什么心结?”
魏神医意味深长地瞧着段凌,道:“他有一个双生兄弟。他跟弟弟面貌相似,即便是最亲近的人,有时也分辨不出他们两人。”
段凌霎时明白过来。
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陆修文冒险偷出教主令牌,在月色下吻了他。覆上来的双唇温热柔软,带一丝轻颤。
而他竟认错了人。
这便是陆修文的心结。
所以他受了左护法的蛊惑,在虚假的回忆里,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段凌朝陆修文的方向望了望,嗓音微哑:“有没有办法……”
“普通的方法怕是不行了。”魏神医叹气道,“我试试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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