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张云简落难,萧索大权独揽,将他判了斩刑,临死前许他一个心愿。他虽行为不检、心胸狭窄,倒还有几分情意担当,没有贪生求饶,反而请求放走他妻妾儿女。
萧索抄家时将半大孩子和女人都遣散了,唯独怀玉的娘早早舍下她重c,ao旧业而去,他便抱了回来,认作女儿。
怀玉听见沈砚数落,“哼”了一声,道:“不帮你说话啦!”
涤生近来换牙,只有上下四颗门牙还在,此刻微微张着口,露出小小的贝齿,黑葡萄似的眼睛扑簌扑簌往下掉泪珠,看得萧索心疼不已。
他抱着涤生上了楼,留下怀玉和沈砚大眼瞪小眼。后者无法,又花银子开了几间房,安排沈三儿等人住下,便牵着怀玉去敲独宝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沈砚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和怀玉坐在楼梯口,托着腮发呆。
沈大将军亦可怜,困守门外夜不眠。
忽闻身后木闩响,回首相看心茫然。
(二)
“阿爹,独宝爹爹为什么不理你?”怀玉有样学样,以手支颐看着他问。
“因为阿爹做错了事,出门太久,回家晚了。”沈砚的语气无奈而感慨,“就像玉儿,如果出去玩儿不回来,爹爹也会生气一样。”
“那阿爹晚了多久?”怀玉觉得独宝爹爹如此生气,那一定很晚很晚吧。
沈砚微一沉吟:“……四年多。”
“这么久!”对于小孩子而言,廖廖数年,便像一生那样无止无休的漫长。“那你玩儿疯啦,为什么不回来?”
沈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措辞半日,回说:“因为……阿爹有许多功课要做,这些功课都很难,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做好。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阿爹不在家,那阿爹就回不去家了,只能等独宝爹爹也出来,才能在外面相见。”
“可我们现在要回家了,阿爹你回不去怎么办呢?”怀玉觉得他的话不通。
“没关系啊,只要你们在,‘以天为盖,地为庐’,哪里都是家。”沈砚笑说,“咱们在外面再安一个家,不是很好吗?”
怀玉眨眨眼睛,接着问:“那爹爹做的功课,就是去安家了么?”
“你真聪明。”沈砚摸摸她脑袋。“我就喜欢你活泼,像个男孩子。阿爹有个朋友,他家里有个小姑娘,也像你似的,不过没你这么泼辣。那是个大家闺秀的小姐,作派还是有的。”
“阿爹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她?”怀玉自小耳濡目染,很会争风吃醋。“阿爹你说呀!”
沈砚将他抱到膝上,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道:“阿爹都喜欢,但现在在阿爹身边的是你,自然更喜欢你。至于希声,她也有疼她的人。”
“她也没有娘吗?”怀玉进将军府时才一岁多,刚会说话没多久,开始也想娘,夜间时常啼哭,萧索每每要抱着她睡,一哄便是一夜。后来慢慢就淡了,只是幼小的心里,仍有几丝异样的情绪。
“她爹娘早已撒手尘寰,只留下了她。”沈砚拍着她说,“你不一样,你有独宝爹爹,还有阿爹,你会很好的,我们大家都疼你。”
怀玉眉眼弯弯地说:“爹爹疼涤生,阿爹疼玉儿。我不喜欢涤生,阿爹只疼我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喜欢涤生?”沈砚不答反问。
怀玉鼓着腮说:“涤生总是哭,还总是生病。小时候他只要一生病,爹爹就偷偷地哭,还念叨文玉不在,没有人疼他。分明他都有人疼啊,因为我不生病,就不疼我了!”
“你独宝爹爹总是偷偷地哭么?”沈砚重点抓得清奇。
“阿爹,我说我没有人疼!”怀玉颇不满。
沈砚抱她紧些,笑说:“有人疼,独宝爹爹其实很疼玉儿的,但涤生病弱,所以要格外c,ao心些。他是哥哥,你是妹妹,将来他也疼你,咱们家就有三个人疼你了。”
“你不哄我吧?”怀玉将信将疑。
“当然不哄你,大丈夫言而有信,绝不食言。”沈砚握握她的小手,“咱们击掌为盟。”
怀玉“咯咯”笑道:“好吧,结盟!”又问:“阿爹……你还走吗?”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沈砚低头亲亲她额头,“现在玉儿告诉阿爹,你独宝爹爹平日里怎么样。他经常偷偷地哭么?素日辛不辛苦,经常见什么人,心情如何?”
“有糕吃吗?”怀玉眼睛亮晶晶的,狡黠无比。
沈砚利诱道:“有问必答,就买一斤;支支吾吾,只买一块。”
“我都说!”怀玉立刻挺起身子,“爹爹常常哭,我悄悄躲在柱子后面,都瞧见了。有时候叹气,有时候用袖子抹眼睛,还总盯着信封出神。哦……爹爹说,嗯……说有好多人不喜欢文玉阿爹,他讨厌那些人,等赶走他们就带我和涤生回老家。爹爹还说,要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好好睡觉,要听话。爹爹……刘伯父跟我说,爹爹很辛苦,叫我不要淘气。”
“可你也没听话,不是么?”沈砚点点她鼻尖,“你独宝爹爹的确很辛苦,人前他杀伐决断,那样稳重,人后也和你一样,会累,会害怕,要阿爹疼的。”
“爹爹是双面人!”怀玉瞪圆了眼睛,惊诧道,“王叔爷的鬼故事里说,有个鬼,白日里装成人,就是双面人,见到坏人就凶,见到喜欢的人就笑。”
沈砚闷闷笑她:“王叔爷的鬼故事,你还是不要听得好,免得夜里做梦害怕。他说的对,也不对。其实咱们每个人,都是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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