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开变成了撕裂胸腔般的苦涩疼痛。痛得我无法承受,却又只能承受。
林夕,林夕,你听见了吗?我那自心底迸发出来声嘶力竭的不舍,你听见了吗?我那自血液沸腾起来肝肠寸断的煎熬。?
☆、第十九章a;
? 呆呆坐在沙发上,我觉得今天我的反射弧好像有点儿长,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反应过来从跪下开始我究竟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小栖……”坐到旁边儿看着我,娘亲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叹了口气。
眼睛发直地盯着鞋尖儿,我微微侧目,正巧看见散落在一地的安眠药。
起身走过去捡起一粒,我蹲在地上看着安眠药沉吟了一会儿,张嘴正要丢进嘴里,娘亲突然喊了一声“小栖!”
扭头看了娘亲一眼,又扭回来看了安眠药一眼,我低声笑起来。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安眠药哪儿是那么容易买到的?而且还是一整瓶儿!难怪娘亲吞药时舅舅无动于衷,原来是为了逼我放手而上演的戏码。
“小栖,别怪妈,妈也是没有办法,”边儿说边儿摇头,娘亲眼睛又湿润起来:“他是你表哥,你们不能这样儿!你以为妈就不难过吗?我的儿子竟然喜欢男人,你知不知道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妈不敢说,不敢和任何人说!小栖啊,你是妈的孩子,妈知道你是不会轻易做出这种事儿的人,可妈也知道你要是一旦迈出了那一步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总说小夕倔,小夕极端,可你却不知道你其实比小夕还倔!还极端!所以你知道妈有多害怕吗?我不停问自己,小栖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呢?小夕怎么就喜欢上小栖了呢?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时间越长妈就越害怕,可你俩又没一人儿开口承认什么,我也不能去问你们不是?所以我只能找你舅。”
把安眠药放到地上,我轻轻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林夕。”
听了我的话,娘亲从沙发起身走到我面前说:“小栖,妈不是认死理儿的人,妈逼你和小夕分开不单是道德伦常,咱家能有今天全都是靠你舅舅,不然说不定咱们一家子到现在还人不人狗不狗的活着呢!咱们不能对不起你舅舅,你明白吗小栖?”
人不人狗不狗。这个比喻一点儿也不夸张。去上海之前,父亲和娘亲只是淮北某个矿洞普通又贫穷的矿工,每到过年回老家时人家都风风光光衣锦还乡这个接那个迎,只有我那不被任何人正眼相看的父母灰头土脸地走小路回家。后来,舅舅在上海站稳脚跟儿做起了生意,就让父亲和娘亲也去上海做生意。多亏了舅舅的帮忙和各种接济,我们家的条件才逐渐好起来,不仅买了车买了房,就连曾经对我们冷眼以待的人也都捧着一张张虚伪的笑脸亲自登门这个请父母吃饭,那个请父母喝酒。
是的,我们家能有今天全靠舅舅,不然我们家说不定到现在还人不人狗不狗的活着呢。
“妈,您什么都别说了,我明白了。”
林夕,我们之间究竟隔着什么?打哈欠流出得眼泪和伤心绝望流出得眼泪又有什么不同?同性相恋与异性相恋究竟哪里不一样?我很冷静。我说我明白了是因为我知道不管究其这一生还是几生我们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所以我只能明白。
摸着我被打了两巴掌的脸颊,娘亲问:“还疼吗?”
“不疼了……”摇摇头,看着娘亲鬓边儿藏在黑发下的几根儿白发,我颤抖着嘴角又点点头,咽下满身的绝望在心底咀嚼成两行泪水滚下来,落在心上几乎快要烫伤我。“疼……这儿疼……心脏疼……妈…我不是在胡闹……你不知道我有多认真,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妈,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他!我现在就已经控制不住那快要把我撕碎的思念开始想他了!妈!我到底该怎么办!”
用粗糙温热的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娘亲说:“没事儿,想哭就哭吧,会好的,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那天下午,我在沙发上睡了很久,醒来时天已经黑透。那天下午,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八-九岁那年闷热得令人烦躁,只有破空嘶鸣的蝉声响彻天际的盛夏,在姥姥家,林夕穿着白色带绿边儿的大短裤和滑了半个肩头有些松的绿色大背心儿,手里拿着一只黑得发亮的独角仙,肩上还扛了一棵向日葵,大笑着、喊叫着、在落满斑驳阳光的林荫小道上向我奔跑而来。我梦见高一那年某个夏日的午后,风扇带来粉笔的小小尘埃和慵懒睡意,伴着窗外单调刺耳的蝉鸣声,林夕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耳边儿说了一句话,等我睁开眼想听清他在说什么时,却只听见了他带着笑意的尾音微微上扬,温热的夏风吹起他飘散在阳光下的头发,柔软的弧度就像在春日明媚阳光下漫天飞扬的柳絮。我还梦见大二那年路过后花园,留着压眉黑发的林夕手里拿着一本书,双腿一屈一伸低眸靠树而坐,偶尔掠过一阵风,一些越过枝叶的阳光就摇曳着、跳跃着,争相在他身上、脸上、留下了点点金色斑驳。然后在我恍然的瞬间,林夕慢慢抬起了头,扬起清澈的目光看着我,接着一个轻轻柔柔,像春风拂过心尖一般夹着笑意的声音就荡漾进了耳中。
他叫着:“木西~”
和娘亲简单吃了晚饭,我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当打开门发现林夕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时,失去他的慌乱和恐惧才轰地在我脑中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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