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这些东西,改变不了人心,但能隔阻原本亲密无间的两颗心。
过了很久很久,夏河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他已靠在朱钰身上睡去了。
朱钰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轻轻抱起夏河,将他放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直到他放下夏河,才发现自己左肩上的衣物早已被泪浸透。
朱钰靠在床沿,失神地看着夏河所在的方位——他不是没对自己这个弟弟起过一些不该有的感情。但他知道,夏河从来只把他当哥哥看——而且,他首先是大明国君朱钰,其次才是夏河的钰哥哥。他没资格去爱他,他一直都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放弃了,甘愿做他永远的好哥哥。
夜深了,这一夜,注定有人安眠,有人无眠。
清晨,夏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身旁朱钰沉静的睡脸,竟出奇地晃神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早不是他少时了。
“瑶瑾,起床,五更了,汝早朝要迟了。”
瑶瑾是朱钰的字,由于读写起来都十分女气,极是少用。连朱钰的亲生母亲都很少叫他这个字,只有夏河不时会这么叫,倒是颇带点调笑意味。
不过夏河其实打心底里喜爱这个字——瑶瑾二字皆是美玉之称,念起来,有种格外温润亲昵的意境。
朱钰慢慢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了夏河许久。
正当夏河开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朱钰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是字字句句都砸在夏河心上——
“我觉得,秦淮可能没死。”
夏河颤抖着唇,艰涩地问道:“何出此言。”
第17章 回归
夏河走在秦淮河边,想着朱钰早晨对他说的那番话。
“新将军从上位到整顿好军队秩序,只用了短短两天。如此巨大的权利变动,竟然进行地稳稳当当,快速有序,明显这其中有秦淮留下的安排。他为什么要安排这些?他不过是领兵去追击一股残兵罢了,何必像带着必死的决心般去安排“后事”?除非——他早知道自己会“死”在这次追击中!”
煜衡假死?为了什么?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愿使假死这般低劣的手段!何况,自那以后已数月过去,他要是没死,为什么不回来见我……难道他是要抛弃这个国家、抛弃我而去不成?不!我不相信!瑶瑾一定是想岔了罢……
不知不觉间,夏河又行至那日他同秦淮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当他回神环顾四周时,那种太过熟悉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摧毁——
“你是谁?”
秦淮凝雪般的声音好似就在他耳边隐隐回响,周围分明已是初夏之景,却好似一下回到了那个凛冽的寒冬——那时候他的身体固然是冷的,但心却是热的,炽热而鲜活。可现在,身上固然温暖,心却已经冷了,寒凉而死寂。
“我是夏河,最爱你的夏河”他口中喃喃答着,也不知是答给谁听。
夏河靠在岸边的树上,静静看着奔流不息的秦淮河。
秦淮呀秦淮,你说我们与这秦淮河,是不是天生有着斩不断的缘?你的名,我的名,这河的名,皆为天意,皆已注定。也许你这一世,注定别离于我;我这一生,注定倾尽于你。
我们在这里相遇,是不是也会在这里重聚?
既然如此,我沿着这河,能不能找到在忘川上等我的你?
一定可以的吧,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夏河像着了魔般,一步步向着那奔腾不息的河水中走去。
布靴渐渐浸满了水,凉得彻骨。
突然,水波一阵激荡,夏河身上传来一阵暖意——暖得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那声音沉痛而自责,还藏着深深的恐惧。
夏河听着这道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的声音,怔楞了许久。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天明明是晴朗的,可他却仿佛觉得有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睫上,压得他睁不开眼。
他眨眨眼,笑了——那虚无的雪花融进了秦淮河里,此生此世,都不会在分开。
夏河紧紧握住了身后人的手,轻声而坚定地道:
“我永不会离开你,煜衡。因为我爱你,胜过我自己。”
月光映着夏河的侧脸——他是笑着的,眼角却轻轻落下一滴泪。
【深夜左都督府】
夏河看着烛光下秦淮的脸,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来瑶瑾的推测是对的……”夏河细声喃喃。
“什么?”秦淮目光中还残留着一丝担忧和关切。
“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煜衡你到底为什么要……假死?”夏河犹犹豫豫,万分艰难地吐出了最后那个词。他实在想不通秦淮会因为什么而去精心策划这一场“假死”的好戏。
“子淼,我累了。”秦淮目光幽暗,半闭上眼,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疲惫。
“……”夏河惊讶抬头,看着秦淮瘦削许多的脸,心中疼痛得无以复加。他几乎是立刻理解了秦淮的意思——他是彻底厌倦了那些官场争斗、俗世污浊。
是了,他怎么忘了呢?忘了秦淮是那么正直又那么清高的人。他骨子里该是一直有那种“鸷鸟不群”式的骄傲的。只是动荡的边疆局势,一直束缚着他那颗为国为民的大义之心无法从容脱身罢了。
平时的秦淮,太认真负责,太无坚不摧,太不动声色,这样的他,都快让他忘了,那原本是个多高傲,多不屈,多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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