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不熟悉的房子、被子、家具、摆设,一样一样接踵而来。
花锦浩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看着墙壁上贴着泛黄的球星海报,靠窗边的角落里还腾出来一块区域,吊着一直很明显被经年累月折磨过的粗布沙袋。他瞬间就明白这是哪里了。
他还在王达厉的家里。这间卧房不论哪里都透露出此人的气息,简单,凌乱,却也硬气。床上的被褥看着应该是新换上的,散发着洗涤剂的清香。
花锦浩从床头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换上,几分钟时间,足够他认真回忆。昨天晚上的事,虽不是每个细节都清楚,但大致也错不到哪里去。
所以说贪杯误事,换做平常,自己的反应绝不至于那么糟糕和丢人。最后是怎么着了,窝那人怀里睡着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不齿的事吗?
花锦浩脸上y-in晴变化,连生气都忘了。满身都是无所适从的不自在。他在床边坐下,下不了决心走出这张门。习惯了十年的伪装一朝被人戳穿,就跟没穿衣服在大街上晃荡一样难堪。而且,他在意王达厉的眼光。
他怕这人讥笑,更怕这人同情,最怕他拿一种别样的态度,模糊不堪地对待。
然后除此之外,也轻松。背了多年的包袱被人一招戳穿,低沉压抑便像逃荒一般,从缺口呼啸着四散奔腾,霎时把他抽空。虽吊起了一颗心,却无可否认的轻松了。
只除了在面对王达厉时,自己不知道要摆个什么表情。昨天的表现太差劲了。
卧室门被人喀拉拧开。花锦浩如同受惊的麋鹿,张眼看向来人。
“欸,你起来啦?那正好,早饭我都买好了,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吃。”王达厉说着将一兜子东西放下,“我让方铭扬从你办公室拿了套换洗衣物,洗漱的东西我也都买了新的,都给你搁这儿了。”
王达厉一晚没睡,j-i,ng神却出奇地好。他在外头疯跑了一圈,平常用半个小时跑下来的路程,今天十五分钟就解决了问题。
也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正躺在自个儿被窝里睡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事实也足够他心猿意马、j-i血不已。他在外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把自己拾掇干净,又把一柜子衣服扒拉得差不多,这才挑了件勉强比较满意的穿上。这会儿神清气爽的买了早餐和洗漱用品,带着点丑媳妇见公婆的羞赧和不安前来献殷勤。
王达厉风一般地来,又风一般地退了出去。透过门板隐约还能听到他在外头摆桌子张罗早饭。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花锦浩翻开那一兜子衣物和洗漱用品,牙刷毛巾浴巾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连牙膏须后水都是他常用的牌子。难为他这么个粗人竟将这些记得如此仔细。
“快坐吧,陈旭送球子去补习班了,就咱俩。”王达厉站在桌边,神情小心翼翼。
餐桌上堆得满满都是。花锦浩有点被震到,又想起昨天那一办公室的玫瑰,不明白这种乡下土豪风是不是这人的常态。
王达厉瞬间意会,不安地搓手,“是有点多,怕你吃不惯,所以清淡点的我都要了一份。”
狗腿小心到如此程度,花锦浩忽然意识到,在他害怕这人的眼光和看法时,对方也同样在担心他的情绪和反应。那样的小心翼翼和无微不至在这个平常大大咧咧气场强悍的黑社会头子身上,体现的只怕是自己从来也没注意过的在意吧?
这人在意自己。花锦浩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竟然是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之下。
“我没你想的那么难伺候。”
“没事,我就爱你难伺候。”
两人一说一答,两句话就把气氛推到尴尬的顶点。
花锦浩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整张脸以r_ou_眼可见的程度迅速胀红。倒不是说这两句话有多暧昧,而是连带着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这话就又怪又无厘头,简直像参了什么可怕的化学试剂,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别别扭扭、黏黏糊糊,像是怎么摘都难摘开一样。
就是王达厉这么脸皮坚韧的也有点慌,痕迹明显且生硬地岔开话题,“这家的馄饨不错的,也清淡,是海鲜味儿的,你尝尝。还有,这个小笼包也不错……”
两人相对而坐,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看你,默默无语却又心思混乱地吃早饭。饭后,王达厉自觉担任起司机送人上班。
“花总,王总,好早!今天一起啊?”才进前厅,就有人打招呼。表情比他们今天早上的气氛还要暧昧黏糊。
“嗯。”
“啊。”
“咳……”
两人把脸各朝一边,一致的面无表情。
然而等他们稍微走远,小姑娘们一个个捂嘴偷笑,眼放j-i,ng光;男人们则挤眉弄眼,心有戚戚。
“两人肯定住一起了。”
“肯定是,瞧那害羞别扭的劲儿,新婚燕尔头一天哦。”
进了电梯,空间乍然缩小。那点怪异便成倍放大。王达厉手指在另一个手背上敲击,慢慢回过味来。他试着往花锦浩身边挪了挪,对方便跟着悄没声息地往旁边躲了躲。他再挪,对方便再躲。不高的楼层,硬是把人从电梯这头挤到了那头。
直到出电梯的时候,花锦浩头顶生烟,跟要摆脱什么催命鬼一般只差没跑起来,王达厉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原地:这人没打算从此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喂,中午等你一块儿吃饭。”
一句话换来花锦浩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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