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静默。最后一件衣服晾好,楼下传来一声嘹亮的,“哥——”
方其文连忙应了声“哎”,又喊了声“有客人噢”,这才对盛之梧解释“这是我弟弟,刚起床哩”。
盛之梧想,真挺文静一少年,大声喊都不显得吵。
两人下楼,方其武等在石阶前,兴奋地想看客人是谁,发现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时疑惑地望向哥哥。方其文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说:“是过路歇息的,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吃完就走。你去锅里把剩的包子拿来吃咯,应该还没凉哩。”
盛之梧好笑地听方其文重复自己的说辞,想着这真是待客吗,是的话主人怎么当着客人面说客人几点走,听着像迫不及待赶人。
可方其文偏又转过身来对盛之梧认真地说:“家里菜不多噢,这个季节地里也没甚菜了,我们去菜场看看有甚你乐意吃的菜叭。”
“我随便吃点就行,不用麻烦。”
“那你吃辣嘛?有忌口嘛?”
“都能吃,没什么忌口的。”
方其文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想再多说点什么,想听盛之梧再多说点什么,毕竟他活得如此封闭,几年才能见到一次大城市里的人。只是他还是怯,有些思想滋长在心里太久太深,他开不了口。
盛之梧也没贸然再问些什么,毕竟自己是个陌生人,等到方其武吃完包子、方其文催他去写作业时才顺着话题问了句:“你弟弟多大了?上几年级?”
方其武抢先自我陈述:“我今年14,上初三!”
盛之梧看弟弟比哥哥活泼多了,顺着说:“我年龄是你的两倍了。”
方其文默默算了下,算出28岁时吃了一惊。他见过的28岁的男人很多都老态初露,在外打工的艰辛或是在家务农的劳累让他们常带倦容,眼前这个人神态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这三个字让方其文有点儿难过。
盛之梧没问方其文多大,怕太唐突,估摸着大概十六七。不知道对方在惊叹自己看起来年轻,盛之梧生出些难得的沧桑感。
心里最没想法的是方其武。刚吃完三个包子的他又嚷嚷着饿了,催促着哥哥做午饭。
盛之梧主动要求帮忙是方其文没想到的。菜下锅前盛之梧拿着早先劈好堆在灶台旁的柴禾往灶膛里放,是小时候的感觉,心满意足得有点儿想叹气;方其文开心得很,不用跑来跑去只用安心烧菜,一会儿说“再多加点柴,火太小哩”,一会儿说“好了好了不能再添柴嘞”,模样乐呵。
一人生火一人翻炒,做事速度是平时的两倍还多。平时兄弟二人吃饭只烧两个菜,今天烧了四个菜摆上主桌,还是更早些。嚷着“饿”的方其武兴奋地扑上去,却失望地滑下来,问:“怎么没有面条噢?”
方其文拿着碗筷饭勺过来:“面条晚上再做,等阿爸阿妈一起吃呀。”
盛之梧想这家父母大概是早出晚归打杂工的,但不理解为什么中秋节不吃月饼念叨面条,盛满饭夹着菜大吃一口,觉得农村大铁锅烧出来的还是美味些,不虚此行。
当然还有掌勺的人厨艺j-i,ng湛。
盛之梧这一上午的心理活动丰富度都要超过过去一个月了,尽管他自己没太意识到。
中秋大家晚上赏月,他们中午赏太阳。吃完饭十一点没过多久,盛之梧想再待会儿,可自己之前说了饭后走,这会儿赖着也不是很好。方其文也想再留会儿盛之梧,但他之前说了饭后赶路,自己挽留也太不懂事了。
两人心思在一处的,可谁也不说,最后还是盛之梧客气:“谢谢你们的招待,我休息好了,先回去了。”
方其文点点头,鼓起勇气说了句“送你到村口叭”,又没头脑地小声补了句“别迷路咯”。盛之梧有点受宠若惊,笑着应着,又说一遍“谢谢”。
方其文带的路和盛之梧找来的路不一样。之前那条大概是大路,路两边有商家店铺,卖一些简陋廉价的衣食住行用品,店铺前也有卖菜卖卤味的小车,也有摆着果蔬的摊,盛之梧猜少年说买菜就是去那里。
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土路,路边是各户人家和田地,远一点能看见小河,再远一点还能看见矮山。盛之梧颇迷恋地看着,没说话,方其文也没主动找话说,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口。
盛之梧想和之前的那户人家打声招呼。他们正在吃饭,看见盛之梧挥手笑眯眯点了点头,看到盛之梧后面的方其文后,一个妇女大声唤:“文文,过来!过来!”
方其文脸红了,怯怯地看了盛之梧一眼,往房里走去,喊,“姨”。
这“姨”不是什么有血缘关系的表亲,纯粹是村不大,村里人熟识了都能算上门亲戚。方其文走进去,盛之梧在门口听那大嗓门的姨说:“本来准备吃完饭去你家哩,你自己来了!喏,拿着果子!今年是满十六岁了叭!”
盛之梧有点懵,等方其文挨个道了谢出来没忍住问他什么情况。方其文满兜满手捧着果子花生瓜子等等还有两个月饼,低着头说:“我今天生日哩。”
盛之梧脑中翻了翻日历,问:“九月十九号?”
方其文抬起头,有些疑惑:“是八月十五,今天中秋节噢。”
盛之梧想明白他们村大概过的是y-in历生日,无怪弟弟桌上问“怎么没有面条”;也想自己来得巧,遗憾没准备巧的物件儿。浑身摸索一遍没摸出东西,盛之梧心一动,把腕上的表摘了塞到这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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