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死人才有的惨白。
每一张脸的都扭曲着,愤怒或恐惧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死不瞑目的萧杀和惨戾。
城墙下的一排大概是伤兵营,不时传出呻吟和哀号。
苏凌的胸口忽然莫名地痛了一下,像是心尖被插上了蜜蜂的刺。
城门大大开着,一队人正押着数百名俘虏出城,俘虏们被绳子绑成一串,个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这些人要送到哪里去?”苏凌神色冷峻严肃。
押送的兵士抬头看他一眼,见是一名军官,便老老实实地抱拳道:“小的等奉命将这些俘虏送到盘龙关关押。”
苏凌“哦”了一声,点头离开。
回帐时,宇文熠已经起床,苏凌拿过腰带给他系上,宇文熠醒来不见他,本有些恼怒,被他这样一服侍,却又转怒为喜。
“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朕正要叫人去找你呢。”
苏凌忽然静静地说:“这里一点都不好,到处都是死人,我要回对面去。”
宇文熠侧目看他一眼:“这里可是你过去住的地方,朕还以为你喜欢。”
“不喜欢。”苏凌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不再出声,宇文熠逼问得急了,他便垂下头,鼻子有些发红,眼里有光芒闪动。
罢了,反正自己马上要走,也不能带着他,盘龙关总要安全得多。想到这里,宇文熠点了点头。
一百二十七
大军很快开拔,苏凌立刻启程,想要回到盘龙关。
走到半途,一队赶着辎重车的燕军迎面而来,个个满头大汗,为首一人身材矮胖,随时都是一副笑模样,正是李来顺。
苏凌让马车停下,跳下车向那队人走过去,远远就开始打招呼:“李管事,真巧。”
李来顺看见他先是笑着挥手,接着便是一愣。那日见苏凌呆呆傻傻,分明是疯了,而现在的苏凌笑容可掬,眼神清澈,那有半点疯子的样子。
“李管事有什么公干呢?”苏凌已经走到面前,笑嘻嘻地拦住去路。
“还能做什么,运送军需呗,这不,马上得送到前军去。”说着指指满满数十车的物资。
苏凌笑得更加灿烂:“可巧了,我回来时窦将军叫我跟后面的辎重部队说说,物资不要运到前军,跟上后军就是了。”说着走到车前看了看那满车的粮食:“窦将军还说了,现在粮食不缺,运粮的队伍最好不要靠前,免得挤道。”
李来顺奇怪地看了苏凌,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寒暄几句,各自上路。
苏凌回到车上,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连背后的衣物都被汗水打湿。刚才的话漏洞百出,但他确实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年的恩人、朋友,这个八个孩子的父亲走上那条自己亲手设下的不归路。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妇人之仁吧!但世上又有几人是能够做到面对任何人都心如铁石?而且李来顺这样级别,想要够上宇文熠、窦子胜几乎是不可能的,前军已经走了很远,等到他们拆穿这个谎言时,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就让自己妇人之仁一回吧!想到这里,苏凌闭上了眼睛。
栈道迂回曲折,在壁立峭拔的山间穿来插去。
楼斐然走在燕军的最前方带路,顺利将夏军分割,才两天时间就轻易攻下了几处险要的据点。
窦子胜一直很小心,这样的高山险谷是最易遭到埋伏的地方,但楼斐然却很自信地告诉他,自己走的是最安全的道路。事实证明了他的话,两天以来,除了据点的守军之外,半个夏军也没有见到。
再稳固的防御都像是锁,只要找到了开他的钥匙,就会变成敞开的门。面对这样的顺境,窦子胜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
“龙骧将军,天色已晚,不如在此扎营吧!”楼斐然驱动战马奔过来。
窦子胜四周望了望,现在大军正一片山间盆地,地势平坦开阔,足有十余里方圆。果然是个驻扎休息的好地方,立刻请示宇文熠后下令全军就地扎营。
燕军人数实在太多,山间盆地里密密麻麻布满了帐篷,还有好多人只能驻扎在盆地下的山涧里。毕竟是在敌人腹地,窦子胜不敢麻痹大意,命令各营分为三批轮流睡觉,时刻提防敌人前来偷袭。
夜半时分,宇文熠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迫使他起身穿好衣物。
“来人,朕要巡营。”
远处的山林黑影憧憧,除了士兵巡逻的声音就只剩下风声。一轮明月当空,在这高山深处,月亮比别处大了许多,离人特别近,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那月太过明亮,掩盖了星光,只有在大片的云彩飘来的瞬间,才可以看见星子的眼妖异地闪烁着。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宇文熠的脑袋里莫名其妙地闪出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再次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不对。
“薛正,你有没有觉得云里有红色?”
薛正抬头看了一会,恭声答到:“是红色的,也许是因为云层厚薄不一,透出了些许月光。”
也许是吧,宇文熠摇摇头。
“龙骧将军有令,全军即刻向四周的山上转移,即刻转移,刻不容缓。”急促的马蹄从东北角窦子胜的军帐方向传里啊,传令兵高举令旗,远远便高声呼喊,并反复强调着这一命令的紧急性。
沉睡的兵士从睡梦中醒来,冲出营帐。
“窦子胜怎么了?他疯了吗?”就算他是统帅,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也该先向自己禀告。宇文熠正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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