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陈复没想到他会和慕久倾有了接触的机会。
封潍明五岁那年,和慕久倾闹翻,之后长居国内。
慕久倾长期见不得心爱的养子,回到家时没了以前的热闹,心情不好,偶尔会一个人坐在花园发呆。
陈复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看着他。但一次很突然的机会,慕久倾看到推着轮椅的陈复,随口打了声招呼:“你好。”附赠一个客气的微笑。
只是再平凡不过的语言,陈复却脸色大变,落荒而后,因为推轮椅推得急,还连人带轮椅摔到地上。
慕久倾吃了一惊!他对残疾人没有歧视,甚至会难得的偶尔善心发作一下,当下把注意力放在陈复身上,问他有没有事。
两人从此有了交集。
从一开始的要么沉默说不出话,到说出话时仿佛很痛苦,一字一字往外蹦,到磕磕巴巴,到可以正常地和慕久倾交流,陈复用了足足五年时间。
慕久倾从来没遇过这么怪异的人。除了双腿在膝盖以下截肢,需要终身坐轮椅,陈复的长相和气质并不差(满身的阴郁在面对慕久倾时散得一干二净),但他极度不擅长交流,有时被逼急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他干脆用写的,或者用电脑打字给他看。偏偏他的思想观念和慕久倾很合拍,慕久倾和他在精神层面的交流基本没有障碍,还常常有茅塞顿开的感觉,这让高傲的慕久倾有些惊讶和佩服。他也看出陈复是一个能人,倒是有足够的耐性和他做朋友。
而且,不得不说他被陈复的态度取悦了。两人之间的来往,慕久倾可有可无,陈复却极为郑重其事,非常努力地在慕久倾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好像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待了很多年。有时他说话吃力,跟不上慕久倾的节奏,眼里的焦急有如实质,可怜惶恐得令人心软。
本来慕久倾只以为陈复性格孤僻,渴望友谊,所以对他另眼相看,但陈复始终是克制的,多年来和他的相交只是君子之交,慕久倾不主动,陈复绝不会雷池半步。可是后来慕久倾发现,陈复对他的重视远远不止这个程度。
一次慕久倾问及他的双腿,问他现在医学发达,为什么不装假肢,任由两条裤管空荡荡的晃,看着难受。
陈复觉得慕久倾在嫌弃他,当场脸色一变,双眼发红。
慕久倾只是不经意地平淡一问,见陈复变脸,以为他不想提及,立刻不说了。没想到下次见面时,陈复已经装上假肢,还吃力站起来给慕久倾看,痛得满头大汗依然笑得高兴,一副“你看,我听你的话装上假肢了”的想要夸奖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可怜又可笑。
慕久倾压下心里骤起的惊诧,重新审视陈复这个人,然后得出结论:陈复喜欢他。
问题是慕久倾只当他是普通朋友。以慕久倾的心高气傲,和一个残废做普通朋友还可以,做恋人却几乎不可能,陈复没有打动他到令他为他破例。
慕久倾疏远他,陈复没有半点反应。半年不打交道,再见时,陈复看到他,双眼放光,欢喜得控制不住表情,没一句质问抱怨。等他离开,他就像被踹了一脚的大狗,默默窝在轮椅上,强笑着目送他。
陈复压根儿没奢望过能和慕久倾在一起。能靠近他,和他说话,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让他每次都处于一种中大奖的状态。
意识到这一点的慕久倾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陈复默默关注慕久倾十多年,和他像朋友一样来往了十多年,两年多前,慕久倾突然对他说:“不如我们试试吧?”语气妥协无奈。
陈复懵逼了。
试试什么?还我们?
慕久倾叹着气握住他的手。
陈复僵了,整个人都震傻了!巨大的惊喜和惶恐差点逼疯他,他完全不敢答应,怕在做梦。知道他毛病的慕久倾却自顾自地开始以恋人自居。
这种状态维持了两年多,陈复开始慢慢接受现实,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一线希望……
被慕久倾填满的脑袋分散了他报仇的精力。对国内情况控制不足的结果是,他发现有人差点查到他头上了。
慕亦麒出事了,慕久荣出事了……如果慕久倾知道他对方妍、对慕家的所作所为,他会怎样想?
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陈复怕得心惊胆颤。他很担心慕久倾不要他。所以他趁着慕家混乱,把封潍明带过来了。
要说慕久倾这辈子最重视的人,非封潍明莫属。真是一物降一物。
陈复又喜又怨,喜的是还有个人可以深深影响到慕久倾,怨的是这份深厚的父子情,起源于慕久倾曾经最爱的女人。
所以陈复对封潍明的感觉很复杂,无法喜欢他,又有求于他,不能动他一根毫毛。
陈复看着封潍明冷冰冰的脸,用一种打商量的口气说:“我可以停止对慕家的报复,你可以看到我的诚意——慕久荣父子脱险,就是我暗中帮的忙。我会永远对慕久倾好,你也想你的养父得到幸福,不是吗?所以,你对一切守口如瓶,也让你的那个小情人,叫慕亦熙的,住手不要再查,嗯?”陈复无可奈何说:“我没有杀过人,不想让慕亦熙成为第一个。你说呢?明明,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慕久倾带着人冲进来,听到最后一句,瞪着陈复愤怒问。
陈复张了张嘴,在慕久倾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快要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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