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吧。”男人的目光顺着窗户看着外头的院子“花都开了。”
宗珣顺着人那人的目光看过去,红梅艳色开满枝头,仅仅是寂静的散着清香都开出了一种熙熙攘攘的热闹感。那花其实早开了,只是这些日子热闹,没人在意罢了。似是被男人的‘慢’所传染,宗珣看了好一会儿才应声道。“好,我去准备。”
宗珣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万花。师娘是师从万花的。宗珣也不知他为何要去万花。明明,师娘走得时候他都没有多问。
关于师娘,宗珣记不太清了。毕竟于师父而言,那是刻骨铭心,可能让宗珣刻骨铭记在心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长安的春天很冷,那夜尤其漫长。
师弟身体不断抽搐抖动,涕泪横流,浑身时冷时热没有一点血色。那种无论多少层厚棉被都没有办法温暖的,令人绝望的温度。陆江不曾忘记,宗珣不曾忘记,于男人更是无法忘记的一场噩梦。然而噩梦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又或者说,大概所谓的遇见就是一场沉迷,现在梦要醒了,所以现实与梦境拉扯产生巨大了的痛苦。所以要骨肉分离灵魂撕裂,以悄无声息的残忍方式,叫醒每一个人沉浸在幸福里的人。
宗珣再也没敢叫过小师弟,从此以后他都直接叫陆江的名字。那段时间里,陆江那么爱笑爱闹的一个孩子也跟傻了似得,不太爱说话了。师父更是沉默。或许那时候他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人送去万花,哪怕送去万花的结果也是未知,也好比在这里将一个孩子的生命了无希望的消耗掉要好的多。那时候只有一个人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微笑,体谅的安慰每一个人,力所能及的温暖着这个遭受重创的家。事情过去很多年了,纵使年岁已经模糊了女子的面容,但宗珣依旧记得。他当时看着那个女子安静微笑着,就觉得不那么怕了。师父不会一直消沉下去的,那个女子会带他走出来的。当时他们似乎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纵使她最后没有做到,纵使她还是离开了,纵使师父依旧消沉着。宗珣也很感激,在所有人都在沉重的打击中回不了神的时候,这个人一直都在。她温柔包容,纵使也会在夜里叹息,可是她还是选择笑着面对大家。所以,大家都没法儿怪她,所能记得的也是她的好。
这大概是记忆的奇妙之处。
可事实上,她真的没有一点儿不好。至少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在余后的二十多年里,宗珣什么也不能说。他们本就隔着鸿沟,男人爱着的人又没有半点不好。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见证了他们的一片真情。从遇见了师娘的一生钟情,最后师娘离去,沉默了大半年的性情大变。变得散漫随意,犹如顽童毫不经心的样子。他,又能说得出什么呢?
最无奈的是,根本没有立场。
宗珣无可奈何。他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照顾师父,教导陆江。代替她所在的时候为了撑起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这样的日子里,年少的陆江也在接受痛苦的成长。谁都有一大堆的事儿,谁也没空再顾得上他。师兄敬慕师父,最懂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沉寂,那又心痛又担忧的心情,不说是体会也总是懂的。后来看着师父性情大变,师兄明明最不赞同,却还是由着他陪着他。陆江不能理解,却也并没有解决的方法。
时间抚平了伤痛,却不代表着过去了的就不存在。陆江渐渐放下了,他依旧懒洋洋的笑着,狡黠聪慧;师兄依旧肃穆冷清,但是体贴温和;师父依旧少言寡语的。谁也不会提起生命中缺失的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似乎又都不一样了。
陆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但当他终于有一天看懂了,宗珣看着师父的眼神里,那种被压抑着的深刻而浓烈的情感的时候。他想离开了,无关乎接受与否。那是别人的感情,即使是最亲的亲人也无法左右的,自然与他无关。他想离开,是觉得,也许这两个人在一起会比较好。他也不想,一直被困在一段痛苦的回忆里。他是随性惯了的,他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至于那两个无法自拔的人,由他们去吧…… 别人自己的人生,又岂容自己插手?
陆江说要离开的时候,宗珣很惶恐。他那种由心底里生出的惶然,不是因为陆江终于撑不住要离开了。他将担忧的目光投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身上。他也知道,这样不对,他也是看着陆江长大的,也像疼师弟一样的疼他,甚至因为只剩下这一个小师弟,他心里愿意更加疼爱他。可是,他的心由不得自己。这个时候,坐于高堂上的那个男人只要说一个不字,哪怕只是皱下眉,那么即使是折了陆江的腿,宗珣也会将他留下。毫无退让的。
好在,那个人神游天外之后回来了,听懂了。淡淡的说了句“好。”便再没有多余的情绪。恢复神智后的男人,好像一直是这样的,让吃饭就吃饭,让洗漱睡了就洗漱睡了。比起之前癫狂混乱的时候不知道乖了多少,却也总是没有情绪的,麻木的。
宗珣一直是以敬慕的眼神看着男人的。
看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进心里去了。明明是知道错的,明明知道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却无可自制的爱上了他。一点办法没有。
宗珣一直认为,自己的错不在喜欢谁,性别如何。这一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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