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号码。这个人的留言通常都是找点琐碎的理由点歌给自己的朋友,偶尔点歌给自己。陶林甚至想质问他哪来那么多朋友。
这可怕的毅力让陶林感到莫名焦躁。有一天他忍不住在收工后去了导播室,要工作人员把0349的完整手机号告诉他。工作人员当然觉得他这个要求很奇怪,而且媒体从业者的道德也要求他们不能随便泄露别人的隐私。然而陶林再三恳求他们帮他这个忙,并说他以为这个号应该是他一个旧日同窗的号,想与之取得联系。可能是看他态度挺诚恳,又一脸急切,导播组的人找出了那个人的完整手机号,给了陶林。
陶林如愿以偿拿到了那个家伙的号码,却没有直接打过去质问人家的勇气。况且他也真没有正当理由去质问对方什么,如果0349真的只是个热心听众而已,那陶林这样做就非常失礼了。陶林最后能做的也就是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号,得知这是本地的号码,不过想也知道收听本地电台的只有本地人而已,这个信息根本毫无意义。
在天气彻底炎热起来的六月底,小胖在自己的节目中说下个月中旬在艺术园某展厅里要举办本市的动漫展,他要去当co的朋友们有空都去看看。陶林听完,默默地记下了时间和地点,回头一查日历,欣喜地发现那天正好是周六,他应该能去。想到能亲眼见到小胖本人,陶林心头激动得一阵颤栗,完全忽略了小胖也在这栋电台大楼里,自己平时去和他打个招呼要比大老远跑去城市另一头的艺术园去见他容易得多的事实。
大概是由于长期昼夜颠倒的作息,加上这阵子连番受刺激,陶林明显有些神经衰弱。虽说没有失眠的情况,然而却比以往醒得要早,经常做恶梦,周围有个稍大一点的声响都能让他心惊肉跳。家里经过先前陶母那么一闹,陶父近来老实了不少,夫妻间也还相安无事;他比较担心的是陶醉——陶醉来他住处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人也清瘦了许多。这人一向喜怒无常,陶林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情,反正肯定不会很开心就是了。不过即便如此,只要那姓时的一个电话打来,陶醉还是会二话不说地回到那人身边去。陶林很苦恼地想,为什么陶醉这么一个活得比谁都洒脱的人,却会在这种事上如此看不开?
南方的夏天酷热难耐,正午的太阳光仿佛带着毒素,晒在皮肤上甚至能隐隐感到疼痛。虽然陶林这种昼伏夜出的野猫子不用体会烈日的威力,在深夜里也还是能感受如同憋闷在桑拿房中般的湿热空气,上下班路上总是一身大汗。电台大楼里为了保持各种电子器材的良好性能,空调温度一年四季都调得很低,每天大家出入大楼都要经历从夏到冬再从冬到夏的极端体验。在点歌台步上正轨后陶林也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甚至可以说开始有了点职业主持人的水准。万事开头难,习惯后就舒服多了。只是那个忠实过度的0349还是他一块心病。
时间在每日例行的工作中规律地流逝,很快就到了七月中,本市举行动漫展的日子。这个动漫展之前已经举行过好几届,而且远近闻名,每年都有大量本地和周边城市的动漫迷们慕名而来。陶林本身也很喜欢动漫和游戏,不过他没交过这方面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人去逛漫展的勇气。所以往年的漫展他从未参加过,只有在网上看过新闻报导和网友拍的照片。这次为了去看小胖,他鼓足了勇气决心顺便在里头逛逛,心里其实还挺雀跃的。
漫展当天格外炎热。据气象台的人说这是今年入夏以来最高气温。陶林毫无经验,一个人轻装出门,坐了半天地铁,到了会场发现门口的队伍已绕着展厅围了几圈。他只好顶着大太阳乖乖排队。展厅外边是个既大且空的广场,连片可以遮阳的树荫都找不到,主办方摆出的遮阳伞只有在会场门口那么几顶,排在后边的人大都有备而来,撑伞的撑伞,打游戏的打游戏,剩下的也都三五成群地聊得不亦乐乎。只有陶林身边一个朋友没有,连瓶水都没带,一掏裤兜里也只有平时联络用的vertu手机。陶父作为一个溺爱孩子的暴发户,手机都是挑最贵的买。不过后来开始走红后,陶父觉得自家孩子也不能落伍,每一代出来他都给兄弟二人各买一部,于是陶林现在已经有了五六部手机。陶林自己觉得还是这个vertu最方便——带它出去在公交车上被偷的风险远远低于苹果系列,因为这机子外貌实在太像山寨机,一般的小偷不会打它的主意。不过现在陶林反而希望手中的是部,因为这个机里实在没什么游戏可玩。
在排了约摸有四十分钟的队后,陶林终于挪到了售票的窗口。本以为进场后有空调应该会很凉快,哪知场里今天不知是人太多还是空调马力不够,虽然有瓦遮头不至于被暴晒,温度却和外边差不了多少,每个人都是一头大汗,可苦了那些大夏天还要cos古装人物、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r们。
场内被划分为几个展区,摊位摆得密密麻麻,眼前总有衣着花花绿绿的r走过,让久未见过大场面的陶林一时间晕头转向,目不暇接。入场时被工作人员分发了宣传小册子,陶林根据册子上的地图找到了y大赛的舞台,结果定睛一看才发现离比赛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这时舞台附近也没什么人,陶林只好漫无目的地开始瞎逛。
起初漫展里的种种新奇事物还能引起他的兴趣,然而过不多久他就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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