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关中水渠的修建,姬昊比对待其他国事都要更加认真了不止几倍。
他当然知晓修建成功的郑国渠对于秦国日后的发展有多么大的推助力,然姬昊此事同样更加看重了另一个方面——郑国渠修建过程中的舆论。
舆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非常可怕的精神武器,嬴政从小为敌国质子出身,这一路走来,自然是九死一生、步步为营,吃得苦中苦,受了不知多少皮肉之罪,再加上秦国崇尚军功,少年秦王同样也比较偏向战争与武将,而吕不韦却不同。
商贾出身,精通人情世故,吕不韦在从政积攒军功的同时,非常的看重自己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即使他也做了不少小动作,但至少在现在秦国百姓的心中,吕相一直都是一个清明伟大、两袖清风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吕不韦了断了自己与赵姬的tōu_huān来往——全部是为了维持在人前的美好模样。
这让嬴政大刀阔斧、不留余地的政治做法都遭到了不少负面的评论与影响,即使两人的初衷与目的都是一样的。
坐在木椅上的姬昊轻轻弯起唇边,一边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考,一边安静的听着曲蕺仔细的为自己阐述郑国对于水渠的理念,以余光望着对面一脸不耐的墨发少年。
这一次,他不仅要让郑国渠漂亮的修建成功,还要将嬴政暴戾的形象从此一笔勾销。即便为文臣,他也可以用武将做不到的方式保护年轻的秦王不受伤害,不管是身体上还是语言上。
所以,他并不急着见郑国,只要盯着人不被吕不韦率先抢走就够了。
“如此,姬大人可是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曲蕺完全不知道姬昊的心思飘忽不定,只顾自己详细而认真的阐述了他与郑国对水渠修建的讨论内容,终于在告一段落之后,男人才赶忙以茶盏中温热的姜茶润了润自己早已干涩的喉咙。
“对于两位大人的想法,姬昊着实惊艳。”青年完全不脸红的撒着谎,他一点没听进去曲蕺的大篇长论,只是自家学生气结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太过可爱,他实在是想多看一会儿:
“曲大人可否亲自为王上将郑先生请进来?天干日燥,让郑先生等了这么久,姬昊惭愧。”
“大人说笑了,今日郑国能得以面见王上,是姬大人为他博得的福气。曲蕺这便去将人带来。”
曲蕺从心底钦佩郑国的治水能力与理念,又感激姬昊,若是没有姬昊的引荐,以自家王上现下的脾气与疑心,今日又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的接见这位敌国能人?
待到嬴政面无表情的颔了颔首表示默许,曲蕺起身对嬴政与姬昊再施一礼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
香炉中冉冉的茅香带来清淡的气息,配以略带苦涩的姜茶,有很好的宁神静气之功效。
房间内终于又只剩下姬昊与嬴政两人,青年笑意不变,抬起凤眸对上嬴政那双写满了不赞同的眼瞳,轻轻抚触着手中陶制的茶盏,率先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待到郑国进来的时候,政儿可否先避至内室?”
桌前的人保持着施礼的动作已经整整有了一炷香的时间,曲蕺回避,嬴政于内室,房间正堂内便只有悠闲饮着茶的姬昊与郑国两人。
男人的额角满满的是酸涩细密的汗珠,郑国的脸色有些白,这多天来路上的颠簸,他根本来不及好好的休息几日便被曲蕺带来觐见这位秦王身前的大人物。虽说心中暗喜,但对于根本没有接触过姬昊的郑国来说,对于这位秦国高官还是带着不少的忌惮。
来到秦国的使命,他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
姬昊并不着急,悠闲的啜饮着茶盏中的香茶,这才抬起了眼望着眼前四肢都快要颤抖的男人。
“郑国,你可知罪?”
“……?!”
被姬昊的发问弄得一头雾水,郑国原本便有些心虚,这下更是加上四肢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的酸涩终于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了下去:
“姬大人何出此言?小人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人……”
“可是哪里伤着了?”姬昊这时又一改方才冷漠的模样,亲自起身扶起了腿脚都已经酸软的男人,细心的将他扶在身旁的位子上:“你并未得罪于我,只是有些话……”
姬昊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开口:“大人回去还是要好好的管教一□边的随行之人,这‘疲兵之计’可不是说着玩的。”
“……”
瞳孔微微扩散,郑国脸色瞬间微变,望着姬昊悠哉的模样唇瓣颤抖,只得勉强开口,还抱有一丝挣扎:“小人不明白姬大人的话……”
“郑大人放心,王上惜才,大秦更是英雄不问出处,若不是王上有意保你……政大人,你以为以你现下的处境,还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姬昊面前吗?”
“……”
“吕相消息灵通,早已将你的事情报以王上。此事若不是王上一手定夺,处处保以大人,姬昊也不会这样匆忙的将大人带到公子府了。”
姬昊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抹黑吕不韦,一边观察着郑国的表情变化。现在郑国初入秦,孤立无援,身边暂时还没有找到接头的人,更别说和吕不韦有什么交集了,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着见他,也是为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而吕不韦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是六国都知晓的,加以姬昊动之以情,定能让郑国首先便对嬴政留有一份感激之情。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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