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尹照章办案,首先发问:“堂下何人,有何案诉,如实说来!”
卢栎上前一步,眉目清正,“在下卢栎,乃御赐金牌仵作,近来跟查幽玉台死者秋坚一案,查到证据皆指向肃王府长史任康复——”
他指了指任康复,“因证据查到,我心甚喜,又偶遇嫌疑人,便直接将其抓获,准备回来交于衙门处理。谁知任康复不但不知罪,不受缚,还破口大骂,于众目睽睽之下坏我名声,肃王府管家于辉也后脚跟来,欲以势压人,让我放过嫌疑人。”
“国有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个长史?在下认为,此行不当举,此风不可鼓!故而冒昧请大人过来,当堂审理此案!”
卢栎身板挺的笔直,面色凝肃一脸正气,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再加上俊秀的外表,怎能不吸引他人视线?
百姓们本来就对刚刚大街上发生的事好奇,看到府尹大人当堂审案早就聚了过来,再看着卢栎,听他那一席话……很快有人说肃王府不对,“怎么能仗势欺人呢!”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人凶手凭什么也不能放啊!”
“对,王爷又如何,平王还是王爷呢,外面戍边十数年,立下赫赫战功,除了性子冷点,也不见自傲过度,对下人管控更是严格,人家怎么就没出这种事?”
……
任康复听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卢栎一张嘴上来就颠倒黑白,到底是谁在仗势欺人啊!这些愚民竟然也听他的话!
他心中直觉不好,立即喊冤,“我没有杀人,求大人做主,莫听他人胡言!”
“到现在,你还等着肃王来救你么?”卢栎神色悲悯,看向林府尹,“我上京城头顶,也是有青天的!”
围观群众其实大都是想看热闹的,没谁想费脑子破深里的局。虽然案情还未展开,但卢栎说话就带劲,气势足足,还隐隐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信任公法正义,百姓们下意识就偏向他,站在他这边说话的越来越多了……
人群末尾,沈万沙穿着厚厚的衣服,把自己包成个球,问身边的赫连羽,“这样就够了么?”
“一点点舆论引导,都可以成为燎原之势,这样刚刚好。”平民其实最容易被蛊惑,尤其底层人民,仇富心理永远都有,只是不敢言。现在情况特殊,现场这么多人,分不清话是谁说的,大家皆可随意,只要点滴言语,就能引发议论……赫连羽握住他的手,“咱们就在这看着,万一哪里不对,也好补救。”
“嗯……”沈万沙踮着脚往里看。往日里他都跟着卢栎,今日因为有鼓动言论的任务在身,不能陪着卢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任康复不理解现在情势,于辉也眼神一凛,这卢栎嘴皮子厉害,不能小视!
林府尹惊堂木一拍,“此案本府早已知悉,先生有何证物,可当堂呈上!”
“是。”卢栎略拱手行礼,“当日尸检格目,想必大人早已过目。死者秋坚被人近距离割喉至死,指甲内有碎肉及白色粉末。平王亲自查过,那白色粉末乃是剧毒,无色无味,若融于酒水,只需一点便可致命,但若洒在人体外伤之上,毒性剧减,除使伤口不能尽快长好外,并不致死。”
林府尹颌首,目光冷肃:“此事本府知晓,确实如此。”
“先不说死者为何要带着剧毒面见凶手,死者身上有挣扎痕迹,其指甲内碎肉,应是紧急时刻抓挠凶手所致,其内白色毒粉,必也沾在了凶手伤痕之上。当日嫌疑人并非肃王府任康复一人,其他嫌疑人胳膊上几乎都有合理抓伤,但今晨我找到所有证据后,特意去看了另外几个嫌疑人,他们胳膊间抓痕已痊愈,唯一没看的,只有肃王长鸣任康复。”
卢栎侧身,指着任康复,目光凛冽:“请大人下令,查看其胳膊上抓痕,若伤痕未愈,此人必是凶手无疑!”
任康复眼皮一抖,“吾乃肃王府长史,有官阶在身,见官能不跪,尔竟敢无理搜身么!”
“不过一个长史,如何不能搜身?平王赵杼至案发现场,亦能遵守规则放下架子,一切以破案,替死者伸冤为先,怎么长史只因为替肃王办事,就高人一等,比任何人都尊贵么?”
卢栎一个眼风斜来,任康复有点牙酸,“我从未与平王殿下比身份!”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万沙窝在围观群众里,适时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不就是狗仗人势,觉得自己比平王还尊贵!”
平王在大夏人民心中形象很特别,他们敬畏平王,觉得他血杀之气太浓,性子太过冷僻,却并不讨厌。相反,平王戍边多年,抵抗外族无数次,保护他们免于战火,他们对平王是发自心底敬佩的,现在一个杀人凶手,因为肃王府长史的身份,觉得比平王还厉害,这怎么能忍!
卢栎眼睛斜眯,看着任康复慢条斯理的说,“还是长史大人心虚了?不敢让大家看?”
群众们立刻声讨:“心虚了绝对是心虚了!”
“府尹大人让他撸袖子!”
“让咱们看!”
“让咱们看!”
“让咱们看!”
群众声势浩大,林府尹一点也不为难,见任康复不配合,直接让差吏们上,“扒起他的袖子!”
任康复要躲,可惜他人单势弱,根本躲不过……
袖子高高撸起,几道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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