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闲着,先配了一堆药让哑姑帮她熬,然后在木桶下架火烧水,把大量稀奇古怪的药材丢进去煮,药熬好后端到江颖床前,让任鹏飞想办法把药灌进去。
喝完药后两个时辰左右,木桶里加了药材的水煮成了墨黑色,发出浓郁的药味,青青先用手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又回到房间仔细查看喝完药后江颖的脸色,便让任程飞把他身上的衣物脱了,放进药桶里泡。
「青青,你让他泡的喝的都是些什么药?」
「爹,你不用担心,这些药全是我和程飞叔叔在谷底里采集的。婆婆有在书中记载,谷底的药虽大多数含毒,但也有极少数是世间难寻的仙草灵药,他在谷底里长大,含毒的东西定然吃下不少,可无意之间,也吃下了世人梦寐以求可以延年益寿,或是增加内力的药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吃下肚里,相克相抵,相辅相成,才最终造成他身体里出现的异数,譬如自行愈合伤口、力气大、身形敏捷等,这些看似益处,可同样也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好比一个人吃得太补,会上火,会流鼻血一样,他吃的毒草或仙药太多,全聚集于一身,其实,反而会导致身体大虚贫弱,而人的表现上则为四肢冰冷,易疲易劳,易怒易躁,脾气难以控制,甚至于,命不长久,活不过四十岁。」
任鹏飞吃惊地看着女儿,而她依旧一脸平静。
「爹,或许这次他反而是因祸得福了,经过这次,他等于是重铸了一次身体。爹,你刚刚也看到了吧,他自行愈合伤口的能力已经没有了,现在的他和普通人无异,日后注意调养,活至六七十岁不是问题。」
「现在,主要是把他体内残余的药性去除,至于他什么时候醒来,女儿便不敢妄言了,只知道,应该不会太久。」
任鹏飞默默地看着坐在药桶里皮肤都泡皱了的人,半晌后,道:「青青,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
他从来不曾听女儿叫过江颖一声父亲,当时兀自沉浸在悲痛之中,女儿的态度反而忽略了,现在听来,青青都用「他」代替对父亲的称呼,听得他如刀子一遍一遍割着心。
江颖若醒来见此,又不知会多悲伤。
青青却只是垂下眼帘,不言不语。
突然响起的一声叹息,在他们之间萦绕。
任鹏飞日夜守在江颖床边,握着他的手,同他说话,同他聊天。聊以前和现在的事,聊青青的事,聊腹中孩子的事,聊江颖已经长出黑发,聊再有一个月左右,孩子就要出生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孩子出生。」任鹏飞看着沉睡的人,嘴上噙笑,双眼蒙眬,「青青不认你,都是我害的,这一次,不论如何,我都会亲自抚育这个孩子,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知道,谁是生他养他之人,让他知道,他有两个父亲……」
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把他的手贴上脸颊,任鹏飞哽咽得再说不出话。
青青不知何时端药立于屋外,目睹此景,一双大眼含泪,紧咬下唇,忍住不哭出声,也不掉下泪水。
一天一天过去,任鹏飞的行动越发不便,以前还能硬忍着坚持,可现在他却是连下床都千难万难了。
不仅是肚子,任鹏飞整个身子如同在水里被泡胀了一样,肿得不成样子,他的脚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每走一步都费尽周折,不仅是任程飞,到后来连青青都严令禁止他再下床走动。
为了让他能够在最后的十几天里安心待产,任程飞与青青商量过后,无奈地在他屋里再架了一张床,把江颖扛到这张床上,让任鹏飞不用下床便能看见他。
一日夜晚,任程飞朝兄长体内输完真气,已是满头大汗,任鹏飞用早准备好的棉巾给他擦汗。
「程飞,辛苦你了,这么晚了,快去休息吧。」
任程飞接过棉巾自己胡乱擦了几下,便小心翼翼地扶比怀胎之前臃肿了将近一倍的兄长躺下。
「好的,哥,你要有什么不舒服就叫一声。」程飞睡的屋就在隔壁,隔着两个房间的不过是一道薄薄的木板,只需叫一声邻房便能听见。
「嗯,你去睡吧。」
程飞把油灯吹熄,出屋去把门掩上,走了。
任鹏飞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借着银白的月光,静静凝神看着躺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如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般,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睡梦之中,有一条小腿又开始抽筋了,已经习惯的任鹏飞没睁眼,只低低地呻吟一声,努力地伸腿想缓解这股尖锐的疼痛,可同往日一样,疼痛却越来越清晰,每动一下,痛处就强烈的绷起来,疼得他满身大汗。
任鹏飞深呼吸,忍耐了一阵后,觉得身体粘得难受,欲翻个身,可脚上还在一阵一阵地抽疼,加上臃肿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他努力半天也不过只是挪动了下手臂。
黑暗里,依稀之间,似乎有个人坐在他床边,轻手轻脚地扶他坐起来靠在胸前,用衣袖拭去他额上的汗珠。
脚上的疼痛缓过去后,任鹏飞哑着声问:「程飞么?」这么晚还不睡,「大哥吵醒你了?」
抱着他的人不说话,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静了一阵,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他浑圆的肚子,任鹏飞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子不禁绷紧。这只手倏忽地收了起来,随即一道沙哑干涩,仿佛在沙子上磨过的声音响起:「你哪里疼?」
这一句沙哑模糊的声音,如一盆冷水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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