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听见君慎之这名字,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想来有些仇恨。赵季凌并非舍生忘死之人,也怕他一怒之下真把自己杀了,便道:“君慎之做事谨慎,人藏在哪里我是真不知道,但你若要对付他,我可以帮你。”他怕江离迁怒他,也不叫君长老了。
风六不屑道:“老子看你在君慎之那儿颇得重用,你小子会真心帮我们对付他?”江离也看着他,示意让他给出个理由。赵季凌便道:“说起来这事还是因你而起。你还记得那个曾玄光?”江离想到这个人便想起那道耀目的剑光,以及长剑送入胸腔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江离问道:“和曾玄光有什么关系?”
赵季凌道:“曾玄光经管海船多年,明面上运送物资,实际上做了些,恩,烧杀掳掠的生意。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生意许多年一直安安稳稳的,没人知道,也没人管。没料到会出这个岔子,海船沉了,门内当然要查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着打量了一下江离的脸色,见他只是端着茶静静的听,倒看不出心里怎么想的。江离道:“你接着说。”赵季凌道:“当时门内让我查这件事,曾玄光一味搅局,已经让我生疑了。我就想着要查一查他,没想到他后来死了,这条线索也就断了。”这条线索却是江离亲自斩断的,也是阴差阳错。
江离垂眸问道:“后来呢?”
赵季凌说道:“后来我想着去查青鸟号上的人员,当时青鸟号上只有两个罗浮门弟子,其余海员都是雇佣的,事发之后都没了踪影,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现在想来,或许早不在这世上了。那两个弟子回门内时身受重伤,只说海船被劫,他们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没过多久就死了,也没多惹人怀疑。”
江离敛着眼睑,不太想再听人讲这个故事了,便问道:“最后你查出什么了?”
赵季凌道:“那还是我们到上清宗要人之后,当时妖族来袭,你们也……不见了。”他本来想说“你们也趁乱逃了”考虑到小命儿还在这人手里,就分外注意自己的措辞,把“逃了”说成了“不见了”。这一番苦心也不知江离有没有注意到。他接着说道:“我们没找到人,又不能总在云州停留,便只好又回到越州。我才在曾玄光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江离问道:“什么东西?”风六抚掌道:“肯定是账册一类的东西。”
赵季凌颇为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江离瞥了一眼风六,道:“这人是天生的恶人,说到天下作恶的手段,他只要推己及人,自然就清楚了。”又问道,“那账册上写了什么?”赵季凌道:“账册上记录了他多年来暗中经营所得的赃款,以及款项的流向。原来他把大部分的收益都给君慎之了。”江离惊道:“君慎之!难怪。”难怪他如此想置我于死地。
风六笑道:“原来这事儿的背后主使人是君慎之,早听说那曾玄光资质普通,我就说他哪来的这个胆子。”赵季凌道:“不错,曾玄光虽资质普通,却非愚蠢之辈。他虽为君慎之做事,却害怕此事暴露之后君慎之为求自保,不再管他。那他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因此他把他和君慎之多年资金往来都记录在册,只希望君长老……额,君慎之关键时刻能够拉他一把。没料到这账册也没派上用场,他自己先死了。”风六拍着桌子笑道:“他可比我倒霉。”
江离捏着杯子,指骨发白。事已至此,知道了真相也于事无补。赵季凌不知道风六近年来倒霉,也不懂他为什么笑。他见江离听得专注,便继续道:“这事儿不凑巧被我发现了,我又不凑巧被君慎之抓住了现场。君慎之原本要杀了我,他有个徒弟叫墨香,和我有些交情,就劝他师父与其让我死,不如让我替他们办事。”所谓办事,当然是指过不了明路的事。风六道:“所以你就选择了替他们办事?”赵季凌道:“当然,我又不想死。”
江离问道:“你替他们办了多少件事?”
赵季凌苦笑道:“许多件。”他将杯子往桌上一放,身子前倾,凑近江离压低声音道,“所以我比你们更想对付君慎之。我现在被君慎之绑在船头,要是船破了我先死。只有君慎之死了,我才能得到自由。”
江离道:“你的理由也很充分,我也相信你。”赵季凌听罢一笑,却听江离说道:“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转头就把我们给卖了?你是识时务的聪明人,如果君慎之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你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我们供出来了。”赵季凌一时无语,江离便对风六伸出手,风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他手上。江离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并排趴着两只黑乎乎的小虫子,安安静静像在睡觉一样。
江离道:“这是随心所欲蛊,你听说过吗?”赵季凌见了脸色发白,道:“这是魔族的东西,我当然听说过。”江离道:“这玩意儿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子蛊和母蛊总是做一模一样的动作。你看。”他说着拨弄了一下母蛊的触须,那子蛊仍趴在一旁,一只触须也动了一下。他把母蛊翻了个身,那子蛊也跟着翻了个身。
江离道:“你的诚心我是相信的,但以防万一,我得送只蛊虫给你。”
赵季凌白着脸道:“你要相信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江离道:“我相信你,真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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