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巨响相继传来,来自地底的震动摇晃几乎令人无法站立,头顶上巨石沙土纷纷坠落,墙壁碎裂,尘土飞扬。
其他人见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敢恋战,合力给了宋言重重一击之后连忙抽身往旁边的密道夺路而逃。
“教主!”严应容不断开口唤他。眼前那抹红色的身影在尘土中早已模糊,婉如一团压抑的火,压得人心口刺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爱极,恨极,万般滋味,苦乐自知。
“轰”一声震天动地巨响。
最后飞身而去的举动,是一往无悔的深情,还是愚蠢透顶的荒谬,抑或者是彻底解脱的觉悟。
所有一切被纷扬尘土吞没,无人能辨分明。
当展逸等人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寻来时,迎接他们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山崩地裂。
临天教的基地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被炸成废墟,卷起的层层尘土遮天蔽日,不见一缕日光,仿佛地狱,仿佛走到了尽头。
“师父,平儿”。勉强站直,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生生拧住,展逸发颤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声如蚊蚋,旋即被相继传来的巨响湮灭,将他推入最深的绝望。
他不知道孟临卿也在里面,更不知道孟临卿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只知道,这一次,连师父和小师弟也离他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恢复静谧无声,空中浮动着悲伤的气息。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是在做梦,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父!”展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至深痛楚贯心而来。身边的人在一个一个的离开他,他谁也舍不得,但最终却谁也留不住,他不知道上天为何要对他残忍至此,为何让他绝望至此。
“是我连累你们,是我。”展逸喃喃自语,泪出如涌,沉重的悲哀与自责几乎压垮了他。
“殿下……”顾凌遥亦是眼圈发红,他想劝一劝太子,告诉他不要太难过,可话到嘴边又发现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太过苍白无力。
空旷山前,凛冽的山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啸着,似乎要将人绞碎。展逸黯然落泪,胸口那么疼,像被生生剜去一块,那里空落落的,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似乎连上苍也感受到他人的悲痛,竟又下起了细细白雪。
浮雪飘杳,如幻纷纷,但已不复昔日的美丽,唯有阵阵寒意悄然入骨。
☆、咫尺
天佑二十五年正月,新年伊始,万象一新。
初十的早上,太子展逸终于在百官的簇拥下升宝座即皇帝位。
传玉宝,下召书,大赦天下。
文武百官入丹墀拜位中,三跪九叩,三呼万岁,震憾人心。
新帝登基,按一般典礼规定,百官行礼时应奏大乐,但由于还处在丧期,音乐设而不作,只午门上鸣钟鼓。
沉郁低回的钟鼓声远远的传来,舒缓从容,似断还连。
展逸有些出神的听着,却感到莫名的沉重,寂廖。
镶金坠玉的衮冕,九龙璧金的宝座。他终于还是当了皇帝,自此权倾天下,万民臣服。但展逸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孟临卿视帝位于过眼云烟,自那日走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师父与小师弟更是在紫云巅彻底失踪,生死未明。
以他洒脱随意的性子,如果不是身负重任,他也早就离开皇宫,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而不是坐在这高高在上的位置,听着真真假假的恭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世人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有人会在登上皇位的第一天起就暗中下定决心要将皇位传给别人。
三皇子展文,人如其名,眉清目秀,斯斯文文,是一个十分聪慧懂事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从某些地方可以看出他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若是悉心教导,将来或可成为一代贤君。
而展文的母亲华妃是一个素雅娴静,寡言少语的人。说起来她的性子与孟若瑶有几分相像,只是比起她要更柔婉些,没那么清冷孤傲。华妃并无显赫家世,进宫时只被封为才人,十几年过去,她从一个宫廷女官一步步晋升为妃子,这其中必有她过人之处。
虽说是母凭子贵,但华妃与后宫其他妃嫔也一直相处得不错,世人面前永远表现得从容无争,荣辱不惊。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事权谋,至少目前为止展逸还是很欣赏她的为人处事。
相信由这样一位玲珑剔透的母亲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让他失望才是。
两年的时间,展逸每日都将展文带在身边,亲自教他弓马骑射,教他如何知人善用,如何治国安邦。
展文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且视展逸如师如父,内心敬重不言而喻。所以只要是展逸吩咐他要学会谨记的东西,他都会加倍努力学习,从不怕苦怕累。
这两年,展文的功课突飞猛进,行事已非常有主见。
而展逸也在暗中提拔华妃那一派的人,还给他身边安排了信得过的忠臣良士。更说服李文敏收他为徒。李文敏乃三朝元老,更是太子太傅,门下学士众多,有他相助扶持,以后展文的帝王之路会好走许多。
终于等到时机成熟,展逸便着手准备退位让贤。
这一天他实在等了太久了。之前经历了几番波折后,展逸就很有些心灰意冷,本来就觉得日子寂寞无趣,一年的守孝期一过,还被群臣逼婚,请求皇帝成婚立后的奏折雪花一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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