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说!”众人把头埋得更低,声音打颤道。
“说!”百里婧受不了这种婆妈和敷衍,厉声喝道。
终于,有个小厮大着胆子哆嗦着嗓子道:“回……回公主,方才落公主说……说驸马爷都病成这副模样了,怎……怎么还到处乱跑,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等着看驸马爷出……出事,大兴国的第一驸马可是许……许多人想做都做不成的……瞧着驸马爷比前一阵子气色更差,许是受……受了太多的罪,或者就是招……招了太多人的记恨,真是可……可怜。”
那小厮说完,整个花园都寂静了,能清晰地听见草丛中的夏虫在鸣叫。
“贱人!”百里婧听罢,气得捏紧了拳头,想起方才两巴掌真是打轻了,她该把百里落那个贱人的嘴撕烂,让她从此都不能再嚼舌根子!回过神才发现墨问的身子已经不抖了,只是一片僵冷,他的脸埋在胸前,似乎无力再抬起,整个人沉默阴郁的样子与从前的云淡风轻截然不同。
尽管百里落说的并没有错,父皇也曾经亲口对百里婧说过类似的话,说墨问若是死了,她的未来夫婿有无限种可能,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墨问的面将现实揭开,他不想面对也得面对,着实太过残忍了。
“墨问……”百里婧出声唤了墨问的名字,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其实,她明白,什么安慰都无用,墨问从来都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不可能不清楚百里落话中的意思。
就在百里婧以为墨问会继续沉默时,他忽然抬起头来,向来与世无争的眸子染上些许哀伤的笑意,唇角也是强挤出的弧度,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婧儿,她说得对,你这么好,自然有人爱你。虽然我这个身子残破不堪,心却是只属于你的,任何中伤和流言都无法撼动,所以,我不会自暴自弃,也不会糟蹋自己让你难过,给我点时间,让我可以站在你身边,好么?”
墨问眸中的哀伤透着无限的坚定,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百里婧吸了进去,每一句话都容不得她反驳,百里婧愣愣地点头,应道:“好。”
得到她的应允,墨问一瞬间开怀,笑容爬上他的眉梢眼角,使得并不怎么好看的一张脸也分外生动起来,他随后写道:“婧儿,饿了么?我们回去吃饭吧。”
“嗯。”百里婧蹙眉应。
那些丫头小厮早就被吓得浑身汗湿,婧公主的火爆脾气他们不是第一次听说,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亲眼看到,以为今晚定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哪里想到婧驸马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写写划划间便让婧公主消了气……这种本事,旁人恐怕都没有。
竹塌重新抬起,往偏院行去,墨问高高在上地看着夜色中的一切,沉静的黑眸忽然变得寒波生烟般冷凝——连个缓冲的时机都不给,接二连三地来了这些甩不掉的麻烦。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何况九箭之仇未报,若不是有韩晔在场,他也无需做这等柔弱姿态。
但,韩晔果然够镇定,百里落对他这个病秧子出言恶毒,韩晔无动于衷地看着,丝毫不阻止,完全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然而,他的每一个眼神却又带着探究,像要将眼前所见一一洞穿。不过,韩晔这份沉着自若的镇定只在傻瓜对他大吼时有瞬间的失衡,他扑进傻瓜怀中时,自发丝的缝隙里看到韩晔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你死我活的战役一早便拉响,从四月十五校场上的皇家蹴鞠赛开始,自护城河畔万箭穿心的劫杀案开始,一笔笔的账目清晰明了,谁都别想置身事外。那个长舌妇实在碍眼的很,总有一天,要把她的舌头给割下来——
傻瓜,你傻便罢了,由我来动手。
……
没有在左相府吃席,百里落片刻不曾停留,顶着脸颊的疼痛回了晋阳王府,韩晔自然也不会单独留下。
晋阳王府的花园内,所有伺候的下人都退开了,百里落愤怒地收住步子,转身瞪着韩晔质问道:“妻子被人扇了耳光,你这个做夫君的无动于衷,是什么意思?!她可以为了她的夫君打我,你为什么不能为了你的妻子教训她?!”
韩晔的一双星眸平静地注视着她,开口听不出喜怒:“你若不去招惹那个病秧子,也不会有这些事。”
听罢,百里落火了,冷笑着咄咄逼人道:“你的意思是……全都是我的错?我说的那些话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还一刻都不肯消停,让人抬着也要去凑热闹,我不过是告诉他,别先把自己折腾死了,后面可有太多的人等着接替他的位置,想要做这大兴国的第一驸马,呵,难道不是么?”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韩晔的脸,满含嘲讽地探究着。
韩晔仍旧面无表情,也不接她的话茬,只是淡淡道:“逞口舌之快会舒服些么,请太医来瞧瞧才是正经。明日端阳夜宴,你这副样子恐怕去不得。”
他说完便不再看她,径自擦过百里落的身边往书房走去。
“韩晔!”百里落彻底被激怒,在韩晔身后叫了他的名字。
然而,韩晔的脚步不曾有一丝停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就是众人眼中体贴入微的好夫君!夏夜燥热,他仍旧不温不火,他就是有本事吊着她,有本事将她一个人撂在一边,成亲两个月,她从未见过韩晔有生气的时候,他所发的最大的脾气不过是在法华寺的菩提树下与司徒赫大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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