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进屋沈逍遥就窜上床,兴冲冲地掀开一角被子,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对方思明唤道:“思明,过来。”
方思明坐在桌前,抬眸看了沈逍遥一眼,岿然不动。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他心头打得什么算盘还过去……
除非他傻了!
然而沈逍遥依旧乐此不疲:“思明兄,过来嘛过来嘛来嘛……”
方思明瞧着他,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梁妈妈拉嫖/客进点香阁的场景,那副猥琐到极致的表情跟现在沈逍遥的语言神态很是相像。
要不是沈逍遥的脸看着比梁妈妈顺眼得多,他早就……
等,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方思明后脊不由一阵恶寒。
还是等他睡下自己再上床好了。
左右闲来无事,方思明借着烛光翻看着桌上不知是哪位客官之前落下的书页,里面收录得尽是些情爱酸诗。
“亦正亦邪凭谁道,笑视凡尘多喧嚣。”
“我本自在逍遥世,却圈相思作身牢。”
这首不知出自谁的手笔,却读得方思明心中莫名一紧。他猛地抬起头,见沈逍遥安稳地躺在床上,方才松下一口气。
估摸那人应该睡熟了,方思明所幸扔掉那本诗集。
他刚躺下,谁知沈逍遥就翻身欺了上来。
方思明咬牙:“下去!”居然装睡?!
沈逍遥:“我想洗澡。”
在清风崖滚了一身尘土,他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方思明强隐下额间跳动的筋络:“伤口还不能沾水,再等几天。”
“好。”沈逍遥伏在他身上,顺从地应道。
跟白天截然不同,竟这样乖静,真是难得。
方思明将沈逍遥睡乱在额前的一缕发别向耳后:“这样赶着去荆州,是要做什么?”
“要去见一个人。”
“谁?”
“想知道?”沈逍遥蓦地笑了。
方思明不作声。
“亲亲我。”沈逍遥不要脸地凑上前,“亲亲我就告诉你。”
方思明仰起头,微微侧首。见他有意,沈逍遥乐得闭上眼睛。
谁知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那魂牵梦萦的柔软,却见那人的唇齿在眼前一翕一合,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来:“做梦。”
“不亲就不亲,睡觉!”
沈逍遥自觉没趣地从方思明身上滚了下去。
想他今夜也该闹够了,方思明自黑暗中幽幽睁开眼。
话说回来,今天沈逍遥跟他撒了一个谎。
清风崖上,他说他背上的伤是因为小时候偷东西被人捉住才被打成这样的。
可当年华山龙渊净心,方思明是见过沈逍遥的裸/背的。那时他背上光洁,莫说十数道鞭痕,根本连一条疤都没有。
所以方思明料定:当年他身份暴露,被枯梅逐出华山之后,沈逍遥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身上才会留下这些伤口。
趁对方睡熟,方思明小心翼翼地将手探上了前……
烛火摇曳,夜色如洗。
两具健硕的身体在纱帐内纠缠,段段青丝与鹤发穿c-h-a交织,如瀑般倾泄下榻。随着动作的起伏,还能听见其中一人压抑隐忍的抽泣。
方思明在沈逍遥的梦中看得真切。
那两个人分明就是――
就是――
他竟然真的有这种心思……他怎么敢?!
简直……丧心病狂!!
方思明气得胸膛起伏不止,几欲五内郁结,羞愤之余,还觉脸上烧得厉害。
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就见沈逍遥在黑暗里坐起了身:“怎么?又在用引梦术窥探我的记忆?”
吹了烛台,本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然而沈逍遥有心逗他,便玩笑道:“思明兄,你脸红红的,看见什么了?”
方思明一噎。
那种事,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过去在点香阁,不是没撞见过这样的场面。可那个时候,他对这种事情除了嫌恶之外没有任何感觉。更始料未及的是,有朝一日主角竟会换成自己!
现在真正令他觉得不可理喻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尽管觉得羞恼、愤懑,但翻遍心底,竟找不到一丝对沈逍遥的厌恶。
“……睡觉!”
方思明重新躺下,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
沈逍遥却主动贴过身去:“记不记得,当年华山你练剑崴脚那晚,我曾告诉你我疏离你的原因是做过一场梦?”
方思明闭着眼睛,没搭腔。
沈逍遥也不管,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刚刚看见的就是……”
他是故意给他看的?!
这么说,他知道他会起疑,并且还知道如何破解引梦术?
若当真如此,又有谁能教他?
满腹的疑问,却碍于刚刚那尴尬的一幕不好出声。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沈逍遥亲昵地蹭了蹭方思明的后颈:“放心。”
“有的事情,我以后会一一告诉你。”
当然,同样。
有的事情,我也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不安
这是方思明第一次发觉,原来沈逍遥胸中城府也并不比他浅许多。过去他只当沈逍遥不过空有一腔孤勇,现在看来,却然非也。
方思明勉强在沈逍遥怀里动了动身体,重新审视起这张六年未见的面孔。
他模样变了,身形也变了,不再瘦骨嶙峋。
许是这些年华山的风雪凛冽,削去了少年的稚气,而苍山的厚重又刚好在其眉目间平添上了几分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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