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放下……”
齐晗愣了愣,鲜少有的沉默着,不回话。
“如今你我都在京城,什么时候想见都能见,又何必冒着闯宫受罚的风险?”君默宁继续吃着,说道,“烫出几个水泡、摔一跤、即
便回去挨几十下板子,也许都伤不了你,可是不疼吗?你身上疼,我们心里就疼……你我师徒,哪里就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吃一只
红薯……”
落雪有声的夜里,相处八年的先生终于不再掩盖心里的疼惜,齐晗听了很是熨帖和感动;可是……又有隐隐的不安——有些事,
不说透、不面对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只是各自自欺欺人罢了……
君默宁没有再说更多,他潜意识里也承认自己的自欺欺人。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他大智若妖无所不能,但终究有很多事他改变不
了:比如君氏与齐氏的牵扯;再比如……齐晗的未来……
那一夜,齐晗没有留多久,吃过红薯之后,便被君默宁催促着回去。齐晗也不坚持,只是端端正正地叩首三拜,给先生和师父拜
了早年。
君默宁不放心,亲自将齐晗送到宫墙边上,看着他翻身一跃,悄无声息地回到宫里。许久都没有听见里面传出动静,好不容易按
捺住也翻进去看看的心思的君默宁,这才背着双手施施然地离开。
白雪飘飞的夜色之下,年轻的先生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路,白衣白发的背影很快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走
后,一个轻盈的身影再次跃上墙头,蹲着、看着,久久没有离开……
第213章 风起
承祚十五年,开年大朝,君宇正式被任命为中州丞相,总理朝务。众朝臣看着三十而立的年轻丞相中正坦荡的面容,蓄起的短须
更显出几分沉稳。
君宇是在君默宁火烧落霞山那年参加的科考,那一年他二十岁,虽是入职翰林白衣无品,但是谁都知道齐慕霖对他的青眼。直到
今天,整整十年了。不管是朝中青壮抑或老成一派,都没有人能说,还有谁比君宇更加胜任。
君宇入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弟弟君寒和南海国公主宋丹青的婚事,对君宇来说,这既是国事又是家事。在朝廷礼部和君府上
下,以及君默宁暗中筹措之下,一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婚礼拉开了承祚十五年帝都上下的欢腾气息。
因是分别日久,君氏的人都喜欢凑在一起,君寒和宋丹青另有府邸,可都偏偏不爱住,婚后也依然待在丞相府里。相府二老自是
再欢喜不过。
君宇入职之后的第二件事,是中州嫡皇长子齐晗的加冠典礼——这是皇帝的家事,也是中州的国事。
在身世未明之前,齐晗所知自己的生辰是在三月初五,但是一直到他得知自己的身世,十七年中他从来不过生辰;前面十二年,
是凌雪从不在意,而后面五年在别院,则是君默宁刻意忽略。
因为按照中州风俗礼节,孩子生辰之日最重要的事,是向母亲叩谢生养之恩,即便如君宇君寒自幼丧母,君子渊和连如月也会安
排他们向姜雨辰的灵位行礼。反观齐晗,君默宁怎么能让齐晗向凌雪叩首?
而自他身世分明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生辰原是在二月二十六,比凌雪的真正的儿子早了几天。第一年,齐晗伤重卧床,韩皇后又
有愧于心,自然无人提及;第二年,齐晗更是孤身落于江湖,忙着追捕阿提莫夏川一行,从来没有生辰概念的他更是不会理会这
件事。
所以,二十岁的齐晗,是第一次过生辰。
作为皇子少师的君默宁也自当参加。
大殿之上,齐晗的生身母亲韩皇后亲手为他束发,再由君父齐慕霖为他簪上象征成人的玉冠发簪。齐晗跪受父母之恩,君上之赐
,行三跪九叩大礼,以示孝义。
之后,便是师礼。自古“天地君亲师”,于齐晗内心里来说,‘师’之一字,从某种程度上更重于‘君亲’二字。齐慕霖自也知道为了替
齐晗治伤看病,君默宁付出了多少;于是在他的默许之下,中州的嫡皇长子齐晗在大殿之上,向他恩同再造的先生直身而跪。
君默宁神情平静,他打开一个锦盒,取出一块莹润的‘雪玉’——此玉产自西方雪山之巅,其价值因其难如登天的开采量而备受天
下达官贵人追捧;只是虽是名贵,但对此刻殿上群臣来说,倒也不是真正稀世的珍宝。且君子佩玉,君默宁身为师长,送一块玉
也算不得特殊之礼。
齐晗却激动地s-hi润了眼眶。
“殿下,借一滴鲜血……”君默宁平静的眸光中喊着笑意,他左手拿着玉佩,右手平伸而出。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
齐晗略有些颤抖地伸出了左手。
君默宁右手拂过,掌中真气如刀,瞬间在齐晗右手无名指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握起齐晗的手,将一粒血珠子滴在玉佩之上。
突然之间,貌似普通的雪玉散发处极度耀眼的光华,照得所有人无不需要避其锋芒,不敢直视;片刻之后,光芒四散,随着众人
仰视的目光,渐渐在大殿之上汇集成八个醒目的大字:
“海晏河清,天下大同”——此其所谓“晏天”耳。
场面在雪玉异象之中陷入极端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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