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是那样的人,揭开那层虚张声势的锋芒和乖戾,他的底色应当是皎月清辉,纯澈分明的。
老板娘怔了怔,随即爽朗地一笑:“夫人与我所想一般,这般颜色,若是遇到风神洒落的人,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既然有缘遇到知音,老板娘也不吝啬,大大方方割爱了。
马车停在街边,与锦绣堂五丈左右的距离,不近不远,方重衣耳力好,只是静静坐在马车内也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性子好”、“很明朗”,那一瞬间,方重衣几乎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自己。愣怔之间,她已经从锦绣堂回转,钻进车厢里,喜孜孜在他身边坐下。
“等了很久吧?我刚刚看到一匹好料子,等做好成衣,你穿一定很好看。”
“……给我的?”
“是呀。”苏棠小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赶着做绣活,着实有些累,便靠在他肩头休息,“有点累,我睡一会儿,到了唐家你叫我啊。”
“好。”他微微侧过身子,让苏棠靠得更舒服些,很轻、又很珍惜地扣住她的手。
靠在肩头的人呼吸清浅,他的手却微微僵硬,害怕眼前得来的一切不是真的。
曾经他冷言相对,任意妄为,后来渐渐动了心,又执意将自己的感情强加,让她畏惧,无所适从,甚至在那个雨夜……让她哭得那样伤心。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安安静静留在自己身边,像一只老实乖巧的兔子,柔软蓬松的耳朵时不时蹭过来,暖一暖他,让他安心。
往后的日子,他又怎么忍心再让她哭?
帷帘开着一道缝隙,阴晴轮换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苏棠抿唇皱眉,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方重衣小心翼翼将帷帘放下,不弄出一点点动静,还剩的一点余光,他便抬袖为她遮挡。
外界的光影和喧闹全部都退去,空气静谧而安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了。
还没到沈府,苏棠就慢悠悠醒了过来,方重衣替她遮了一路阳光,这才放下手。
苏棠抱着他的胳膊不说话,眼睛半睁半阖的,迷蒙望着帷帘上那块祥云刺绣,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他给她撩开落在眼睛上的发梢。
苏棠望他一眼,犹犹豫豫道:“待会儿你见了沈公子他们,还是温和些,别的就不提了,人家今日好歹也是大婚……”当时,全靠沈瑄和唐音的助力她才能从侯府偷跑出来,虽然事情早已翻篇,虽然后来两人的情怨已经纠缠不清,可她还是拿不准方重衣会不会记恨那件事……毕竟他属狼,被触犯过是不会轻易当没发生的。
方重衣望着她的眼,清灵的眸子明灭不定,似含着若有似无的忧虑,于是无声笑了笑,慢慢握紧她的手。
“嗯,都听你的。”轻柔的声音像雪,慢慢飘落在苏棠的心里。
她心头放松了些,抿着唇往方重衣颈窝里蹭了蹭,软糯的声音又絮絮道:“待会儿我要去陪着唐音,你可以找个地方休息,等着我……”婚礼上人多口杂,方重衣又是个不能露面的,也只能去低调的地方独自一人待着。
“好,我记得沈府旁有一家酒楼,送你去之后,我便在那里等你。”
今日的方重衣格外温柔,格外好说话,苏棠的心情忽然好起来,抬起头,在他唇角啵叽亲了一口。
唐家和沈家就隔了一条街,走路都没有几步,甚至还没迎亲的队伍长……大家浩浩荡荡从沈府出发,还没迈开腿就得张罗着停下,所有人脸上都是哭笑不得。此时的唐府正在送新娘子出门,从里到外都是喜气洋洋,苏棠一下马车,身影就没入一大堆喜娘中,跟着进府去唐音的闺房。唐音凤冠霞帔,面若朝霞,见宁欢和棠棠都相继来了,清澈的眉眼弯成月牙,倒是和平日一样淡定……
过午,沈瑄招呼完一大堆宾客,暂时离席,路过东面偏僻的小花园,隐约看见回廊深处站着个人,长身玉立,气质清贵,他大概能料到会是谁,缓步走了过去。
“世子?”
方重衣闻声侧过头来,嘴角是温淡的笑意:“沈公子。”
彼此点头打了个招呼,平和到不能再平和的气氛令沈瑄几乎错觉,这不该是传闻中那个阴戾怪异的世子爷。
成亲前的半个月,他家唐音收到世子妃的消息,说世子也会前来,整个人就战战兢兢的,还告诫沈瑄定要当心些,千万别正面冲撞上了。
“我不便露面,没办法出席酒宴,抱歉了。”静默中,淡然的声音首先打破气氛。
沈瑄笑了笑:“无妨的,世子太客气。”
方重衣沉默片刻,复又抬起眼郑重道:“祝二位白首偕老。”
一字一句说得平静,也很认真,沈瑄今日在喧嚷的酒席中听了许多热热闹闹的祝福,这一番话却令他意外的有些动容,也许是不曾料想会从那位世子口中听到,也许是彼此产生相同的共鸣,心有戚戚焉。
于是,他也诚恳地回以笑容:“多谢。”
申时,送新娘入了洞房,苏棠等人也功成身退,从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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