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蚕礼是不要耕作的,不过这会儿桑树还没长好,阿年为了锻炼锻炼这些妃嫔,便只能让她们下地干活。本来存着看热闹的心思的,谁知道看到最后反而将自己看得心里难受。
阿年觉得让她们瞧瞧什么叫亲耕。
崔姑姑听到这话都傻眼了:“娘娘您怎么能做这个?切莫下去了,免得累着自个儿。”
阿年挺直了腰板:“崔姑姑你忘啦,我可是大齐的,武状元!”
崔姑姑看着她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忽然便不想劝了,只由着她。难得皇后娘娘这么高兴,这些妃嫔,也不算是毫无用处了。
是以没过一会儿,那些个妃嫔便看到皇后娘娘脱了衣裳,袖子一撸下了地。她还没有用什么锄头,而是直接拿了铁犁。
更叫人目瞪口呆的是,皇后娘娘竟然轻而易举地将那铁犁给……提起来了?
那可是铁犁!
阿年提起来之后将铁犁弄到田中央,摆弄了几下位置,便在众人更加惊讶的目光下,毫无阻碍地开始犁地。这点重量,在阿年看来是完全不用费力气的。
众人嘴巴张地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这时才有人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她们这位皇后娘娘确实是个不凡的,当年还参与过大齐对西陵之战呢。那西陵王,便是皇后娘娘手刃的。莫说这铁犁了,就连重若千斤的红缨枪,皇后娘娘也能轻而易举地耍起来。皇后娘娘同她们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是手里沾过血的,不只一人,可能是千千万万的西陵兵将。
一念起,众人都开始后怕了起来,坑着头,再不敢多嘀咕一句。
一整个下午,皇后妃嫔几个都在这特意开辟出来的田地里头耕作。当然,主要是阿年在耕作,与其说耕作,不如说是玩耍。她好久都没有这样不顾形象,撒开脚丫疯玩了,如今能有借口玩,她自然要玩个够。
而那些妃嫔,则完全是陪衬的。她们倒是极想赶紧弄完回去,可是皇后娘娘都没走,她们哪里能先行。再说了,她们做的这些,更皇后娘娘一个人耕作的那一整片,连比都不能比。对手太过强大,她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日傍晚,阿年神清气爽的回去了,至于那十几个妃嫔,谁管她?
反正长乐宫的人是只当做没看见的。
阿年本来还琢磨着明儿要不要再去耍一趟,结果第二日一早,各处便传来消息,道那些新进宫的妃嫔,一个个都病着了起不来床。
阿年大感失望。
阿年只是失望,那边的十来个宫妃才是真正的要死要活呢。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吃过这等苦啊,一不留神,身子便撑不住了。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众人心里对皇后娘娘的怨恨又添了一层。
这事必须要让皇上知道,得让皇上明白,皇后究竟是何等恶毒的心肠。
派去知会皇上的还不只一个两个,结果,没见到皇上不说,还被带回来了一句话。众人满心以为会是什么安抚之言,却没想过她们期盼之下,只等来了紫檀殿大太监的冷言冷语。
“皇上说了,撑得过便随皇后娘娘去先蚕礼,撑不过便收拾包袱回府,后宫里可不要您这样弱不禁风又怨天尤人的娘娘。”
这话说得可算恶毒了。
可碍于传话的人是紫檀殿的宫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发脾气。
她们都是被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为的就是给皇上绵延子嗣,若是因为弱不禁风被送出宫去,别说她们,就连家里的父兄也会落不着好。别的不说,光是送一个身子不好的妃嫔进宫,便足够皇上降罪于他们家了。可是,她们也冤啊,任谁穿着薄薄的衣裳顶着寒风吹了一整日都会病倒,至于皇后娘娘?那压根不是个正常人,跟她怎么比?
几个妃嫔再不甘,也只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又受虐似地爬起了床,咬着牙撑着病体,亲自给皇上娘娘请安。
阿年看到她们过来了,暗倒这些人还真是矫情,一个个不是都能走能说嘛,什么倒在床上起不来?分明是借口。
这样想着,她便又理所当然又领着人去了老地方。
一行人望着大片大片未开垦的田地,都快要绝望了。
这般劳作之后生病,生病过后继续操劳的日子一直持续的三月份。可怜见到,众妃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一回。
本想着先蚕礼之后苦日子便到头了,不曾想,皇后娘娘依旧没断掉这每日一次的亲耕。
理由还叫人难以回绝。当然不是皇后娘娘说的,而是站在皇后娘娘身后,自始至终都板着脸的老嬷嬷说的。
“诸位娘娘既然是进宫替皇上绵延子嗣的,便该知道以诸位娘娘的身子,离繁衍子嗣还差得远呢。”崔姑姑一针见血,“咱们皇上可不要母胎不足,连周岁都活不过的子嗣。只有诸位娘娘身子骨好了,来日诞下的小皇子才能好。”
听到这话,有几个气性大的都直接哭了。
她们本来就是娇养着长了,连日里受委屈,实在是太叫人难受了。有气不过的,当晚便托人给家里递了信。
谁想,回信还没接到呢,便看到一群宫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内殿,直接将她们拖出了宫。
由头都是现成的----辱骂皇后,同属大不敬之罪。
几个妃嫔惶惶不安地被押回了家,连自个儿的信怎么落入皇上手里的都不知道,那明明是他们家在皇宫里的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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