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逸之笑了笑,没说话。
阮悠没有请教练,她的滑雪是阮仲林教的,颇为出色,至今也未生疏。
瑞士这边盛行阿尔卑斯式滑雪,也就是俗称的高山滑雪,她先在平地上试了试,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来到滑雪道上。
江峥衡已经等了她许久,见她过来,问了声:“怕吗?”
阮悠闻言,倏地笑了:“你小瞧我?”
他看见她眼底的光彩,心中不禁回暖,转头望向无垠的雪地,微勾着嘴角:“比比?”
“好啊。”
阮悠答完,深深呼吸一口,倏地就冲了下去。
这感觉太刺激,像极了昨晚在采尔马特的疯狂奔跑,周遭事物都不存在了,唯独自己是真实的。
滑到兴头上,她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江峥衡。
后者也不甘落后,在她出发后,随即跟上,却终究晚了一步。
阮悠在平地上越发如鱼得水,越滑越快,心中生了些雀跃,这几日被江峥衡“压榨”得太惨,眼下能扳回一局,也是不错。
江峥衡倒是未料到阮悠滑的这么好,见她有了兴致,滑得越来越远,自己也来了劲,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公司众人见他们逐渐脱离人群,心中想的却是不要上前去当电灯泡,免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以,纷纷远离他们二人,好腾个地儿出来。
耳畔的风声越来越急,刮擦着阮悠的脸颊,有轻微的痛感。
她想起那一年,阮仲林带着她滑了很远,滑到了一处隐蔽之地,在那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风景,美得令人炫目,至今也难忘。
突然很想再去看看,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以放声地告诉爸爸,她自己也能来这里了,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了。
你可以放心了。
她凭着微弱的记忆,卯着劲儿朝那处地方滑。
不知滑了多久,身体好像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了。倏地,她猛颤了一颤,像是地表突兀地震动起来,整个雪地都在跟着摇晃。
回头去看,江峥衡已经被她甩得远远的了,只能依稀见着一个小黑影。
上空传来一声巨响,她惊恐地抬头,似乎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缓缓张开,渐渐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紧接着,无数的雪开始耸动着,摇晃着,她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四周全都是空茫的白色?
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声嘶力竭,仔细一听,好像又没有,大概是错觉。
在最后一刻,她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安了心,还好,他离得太远。
他是安全的。
那就好。
巨大的响动声越来越近,以惊人的速度逼迫而来,将她的耳膜震得生疼,瞳孔随之扩大,直至,什么也看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79章 r 78
阮悠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 她有了一对可爱的宝宝,如她所想,一男一女, 皆大欢喜。
可是很奇怪, 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只记得, 那个人是在雪地里跟她告白的。
雪地, 多么浪漫。
除此之外,她还记得, 他跟她求婚时,放了一整夜的烟花, 整个长泞都是五彩绚烂的,像她曾经去过的瑞士小镇一般美丽。
阮仲林十分疼爱这一对外孙, 去哪儿都将他们带在身旁。终于, 在他们满十五岁时,阮仲林带着他们去了阿尔卑斯山滑雪。
阮悠因为身体不舒服, 留在酒店泡温泉, 并未随他们同去。
她在酒店里等待着他们归来,可等到晚上,也不见人影。
她等啊等,又等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 有人告诉她,他们失踪了,消失在了一场雪崩里,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相信,跑去雪场确认,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事故现场。
她挖啊挖,使劲地挖,双手都冻烂了,失去了知觉,只知道重复同一个动作。
可是她挖不到,眼泪都哭干了,也挖不到。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抱起了她,替她擦干眼泪,将她按进怀里。
他的怀抱好温暖,令她忘记了所有伤痛,好想就这样被他抱着,靠在他的肩头,再也不醒来。
可是那个人一直叫她的名字,一直呼唤她,他的声音都哑了,透着深深的沉痛与后怕,她听得好心疼,不想再让他伤心了,于是,放弃了温柔乡,缓缓睁开了眼睛。
阮悠只看到无边无际的白,晃得她眼睛疼,想抬手遮一遮,却发现毫无力气。
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背上。
她的脸颊就挨着他的颈侧,嗅到一阵浅淡的冷香,神思有些恍惚,她一时忘了发生过什么。
有什么轻微的声响,滴答,滴答,敲击在静谧幽远的空间里。
她转了转眸子,缓缓往下看,看到一滴一滴鲜红的液体在往下滴。
她受伤了?
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血,因为鲜红的液体是从江峥衡的袖子里滴落的,沿着手背一路蜿蜒,像没有尽头似的。
她心下一颤,动了动唇,发出艰涩的声音:“你怎么了?”
吐出的气息喷薄在空气里,形成一团雾气,很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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