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圭一向潇洒惯了,闻言自是无可无不可,霄衡亦是颔首称是,叶月烟紧随其后,坚贞地表示,公子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莺七转头望向杨篁,问道:“师兄,你觉得呢?”杨篁报以一笑,柔声道:“甚好。”
莺七听他应允,喜滋滋地再望向赵伯雍,声音里不自禁地带了笑:“赵师兄,你意下如何?”
深受打击的年轻人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存在感,颓然抬起头,悲辛地道:“我随意。”
几人商议已毕,角落里独坐的水容遥忽然出声:“店家,你给我找一间上房,今晚我在这里住。”
小酒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还有几间客房,掌柜的正愁近些时候生意清淡,不料今天的客人都是大财主,赵伯雍手面素来豪阔,于客资之外,又赏了掌柜的一锭成色上好的银子。
那位水姑娘想必也是个家底殷实的主儿,随手抛了一锭金子给他,只把掌柜的喜得满脸笑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是夜,因这小酒馆的客房并不多,莺七被迫和叶月烟同住一屋,此女的神奇之处,她早已领教多时,在她看来,这位穿越女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能把奇葩衬托成正常人。
果不其然,刚和叶月烟一起进了客房,她就被聒噪得眼前金星直冒,心底火冒三丈。
穿越女自居女主,亦很有作为女主的自觉,只道自己万千宠爱在一身,任何人见了她,都会拜倒在石榴裙下。却忘了她并不是流通的货币,怎会人人都钦慕不已?何况就连流通的货币,也总有人并不喜欢。
叶月烟却未悟到这番道理,缠着莺七不断追问霄衡为何是她师叔,两人可有什么渊源,介不介意带契姐姐她也拜入他门下,当霄衡的女弟子。
据说师徒恋也颇有市场,更何况是霄衡那等清冷人物,按照通常的发展情况来说,冷傲孤高的男师父和迷迷糊糊的女徒弟,真是标配啊标配,天作之合啊天作之合。
穿越女自觉很有迷糊女主的潜质,对霄衡信心十足,志在必得。
莺七被她聒噪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满腔的睡意都被驱散到九霄云外,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恐吓她道:“你再吵,信不信我一剑把你杀了?”
叶月烟浑不惧她的威胁,傲然地一笑:“我可是女主,你见过女主死翘翘的么?”顿了一顿,更高傲地盲目自信道:“何况公子怎会让我被你杀了?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莺七为之语塞,她对这位穿越女说的话一向一知半解,不太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闻言哀叹一声,认命似的扶额直冲出房门。
那时是二更时分,雨已经停了,月上中天,精华欲泻,照得地下如积水空明。
月华明亮,星辰的光却黯淡得很,夏夜流萤飞舞,空气里有月见草清微的香气。
她绕了几绕,不知不觉间走到酒馆外,客店旁的草堆上,小狴鼾声如雷,正沉沉睡着,瞧它梦中眉花眼笑的样子,多半是梦到了香喷喷的烧鸡。
莺七看着它爱怜地一笑,心道:“等明天到了日照城,我给你买几只烧鸡慢慢吃。”
放眼望去,南郊有三两村庄,疏疏落落地点缀在万顷碧野之中,偶有农家还未入睡,点了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在夜色里随风摇曳,仿佛光华黯淡的星子。
这情景,既非白昼,又不是月黑风高,非常适合幽会。
当然并不是只有莺七才有这种觉悟。
她远远就听见有女子声音凄然道:“我对你一片真情,你难道当真半点不知么?我自问无论容貌武功,都不逊色于他人,为何你……你始终不肯正眼”
这声音清脆冰冷,同时又带着无比的渴切,仿佛重重冰雪之下压着一座活火山,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莺七听出这女子是冷艳逼人的水姑娘,心想莫不是她正在对着师叔表白?
她初次见到水容遥,便觉得这位姑娘对她师叔着实不一般,试问哪有姑娘会追着男子,硬要比武的?多半是以比武为幌子,想要接近她师叔罢了。
这水姑娘如此冷艳高傲,不料也掉入情网,挣脱不得,可见她师叔并不是白长了那么一张容光绝世的脸,还是很有骗骗纯真少女的资本的。
此刻忽听水姑娘真情表白,莺七的八卦之魂陡然燃烧得旺盛,生怕被两人发现,打搅了他们的兴致,伏低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月色下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女子黑裳猎猎,月光照得她脸色苍白,唯有额头上一点朱砂殷红似血,愈加多了几分冷丽凌厉的味道。
另一人白衣如雪,瞧背影,身量纤长清婉,只这么一个背影,也足以迷倒无数少女,天下地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果然是她的美人师叔。
这两人都堪称绝色,绝色遇上绝色,原本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乐事,莺七伏在草丛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不知怎么却想起了黑白无常。
此刻白无常默不作声,黑无常泫然欲泣,低声道:“霄衡,我一直心高气傲,又自恃武功了得,品貌出众,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里,但自从那一年尧山初见,你一剑将我击败,我的心,从此就附在了你身上,我……我想方设法想接近你,遍天下地寻找你。你却始终冷冰冰的,对我从来不会假以辞色,我……我这么思慕你,只怕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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